8 鬼修 (第3/3页)

骨头疼痛，他把鬼修的东西装进袋子打包带走，回到李子村的时候，看到一张张人皮散落在村子里，骨头都没有了，李继灵想到鸟脸面具人喃喃的那句：骨头……

    他还想取李继灵的骨头，李继灵脑海里闪过他被剥皮抽筋的画面，打了个寒颤。

    有些幼小的孩童在找寻大人，或者守在人皮旁边哭泣，李继灵看到好几个以前追着自己玩耍的幼童，他们见到李继灵就像找到主心骨。

    “灵哥哥！”

    孩子们围了过来，眼巴巴看着李继灵，纯真的孩童们并不知道大人们的恩怨和龃龉，李继灵为难地看向白虎，白虎早就在有人过来的时候隐身了，李继灵的目光在别人看来是对着虚无。

    有几个幸存者看见李继灵，害怕地远远观看，白天出现，应该不是鬼吧？

    有一个孩童拉住了李继灵的衣角：“继灵哥哥，他们说你死了，你是鬼吗？”

    李继灵认得那孩子，是对门的邻居，这些孩子都非常年幼，没有生存能力，他们失去了大人，没人管的话只能在这里等死。

    “你们躲什么！”李继灵撇到一些远处的村民：“我已经看到你们了。”

    那些村民闻言都颤颤巍巍走过来跪在地上祈求：“继灵，继灵我们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念在我们都是同乡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李继灵愣住，他们该不会以为这些杀戮是他做的吧，呵呵……人善被人欺，他没有真正报复村民，是他们有害人之心未果：“我没杀他们，是他们请来的神婆干的，他们是自己遭了报应。”

    “报应？你说的对，是报应……”一个村民低下头，流出痛苦的泪水，“之前村子里闹瘟疫，那些得病的都被赶出村子，我们就是得了报应，不然怎么会没有活路。”

    瘟疫？

    李继灵一愣，他是发现村子里的幸存者少了许多，包括主持祭祀的大巫，但是他不知道原来洪水之后紧接着就是瘟疫，难怪吴长弓也走了，他在空坟冢那里说的话，李继灵现在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李继灵和剩下的村民一起出发，沿着路逐渐靠近病人被丢弃的地方，一幅犹如人间炼狱的场景映入眼帘。

    寂静无声的简陋驻地，有很多间破烂草木搭建的屋棚，屋棚里横七竖八躺着些村民，有熟悉的村民容颜逐渐入目，许多人已经奄奄一息，还有些已经僵硬发黑，恶臭的气味在空气里飘散，李继灵不得不掩住抠鼻，随着他越来越深入，看到还活着的一些村民呻吟挣扎着在地上蠕动，瘦弱的孩童也缩在大人身边哭嚎，李继灵不知所措的呆愣在原地，当初迫害他的那些活生生的人们，现在正饱受病魔的摧残。

    很多病人一起看过来，他们都注意到李继灵，就像油锅入水一般炸开，惊叫着躲闪，根本没有察觉即使没有李继灵，此处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李继灵忽然感到鼻间酸涩，想到过去，村子是被诅咒了吗，为什么不给他们一条活路，为什么人命如此轻贱，他之前的被抬去献祭又有何意义，他的恨到底该对谁？

    “天灾时死人变多，正是魍魉魑魅出没活跃的时机，鬼修要炼化尸身厉魂，像秋收果实一般一个个村落扫荡，难怪这里会出现鬼修。”白虎的声音自然只有李继灵听得到，李继灵皱眉看着这一切。

    他才十五岁，却像翻过一座人生分水岭，天灾人祸，妖魔鬼怪，短短时间经历了一遍，目不暇接。

    “山神大人，你能不能救他们？”李继灵苦涩地问。

    “你不恨他们了？”

    “恨，也放不下，这里是我的家乡。”家乡不在，他想为父母收殓的初衷又有什么意义？

    “命数天定，这些人如果该死，你也救不了。”白虎的目中尽是对生命的冷漠，山神存在的岁月漫长，多少生命转瞬即逝，它对挽救苍生没有兴趣。

    “如果命数天定，那我呢！？”李继灵闻言心中无名火起，“我本可以做个平凡的人，你把我掳走，对我做那些龌龊的事，是我合该有劫难吗？”

    “你把本座对你的恩赐说成是劫难？你好大胆李继灵！”白虎大怒，平地刮起妖风把李继灵和周围的村民刮的东倒西歪。

    凡人之躯承受不住山神的愤怒，地面开始震动，把本就不稳的屋棚震塌，病人们在地上逃也逃不走，李继灵扶助几个孩童护在身下。

    “世人敬你畏你，你除了暴力欺负凡人还能做什么？连瘟疫都无法祛除还敢说自己是神明！”

    李继灵对着狂风中心的白虎说出压抑已久的心声，他把无可奈何的悲伤都发泄出来。

    白虎却渐渐冷静下来，怎就会和凡人计较起来，区区凡人如何能令它动怒。山神发现不知不觉竟然在意李继灵对他的想法。它收回天地异相，嗤笑李继灵的天真：“你想救苍生，拿什么来救？你的术法还是本座的元阳为本源，你该不会指望靠一张嘴去除瘟疫吧？”

    李继灵张了张嘴哑然，山神说的对，可他却嘴硬：“总有办法的，是你不告诉我该怎么做？”

    “任何术法都要付出代价，如果是牺牲你自己的性命去换取这些人的性命，你可愿意？”

    李继灵愣住，他不知道他……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