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 (第2/2页)

了一秒。

    英雄举了一下手里的便当，坐到松的旁边，掏出手帕。

    “先吃饭吧。”

    他没有问刚才松戛然而止的话是什么意思，帮松擦掉满脸的泪水后又贴心地打开饭盒。

    松慢慢咀嚼炸得外焦里嫩的鸡块。英雄为了逗他开心，想了许多没有营养的冷笑话，到最后不是冷笑话逗笑了松，而是英雄窘迫的表情逗乐了他。

    “英雄，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嘛！”

    －－－

    那是高一第二学期，英雄在一个下着大雨的早晨转学而来。那属实是个坏天气，噼里啪啦的雨点扰得人心绪不宁，松向来不喜欢雨天，因此对在这一天出现的英雄也迁怒了不少。

    起初英雄坐在松旁边，两人之间隔了一条走廊。

    刚来的英雄理了一个和尚头，戴了一副宽边黑框眼镜，讲话还有方言。

    说实话，那时候的英雄就算长了一张帅气的脸，也被这些“老土”的形象减了分。

    就像是动物园突然新来了一只猴子，游客们纷纷对它产生了好奇，趴在围栏上用香蕉拿猴子取乐。结果猴子并不接茬，只是默默地做自己的事。

    游客失去了兴趣，丢掉手里的香蕉，扬长而去。自然而然的，英雄被排挤在外。他们都看不上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同样融不进人群的松倒是对他充满了好奇，他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对待英雄，想知道，一个被孤立的人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松有个不为人知的趣味：落魄无助之人会让他热情高涨。

    简单来说就是他喜欢观赏他人的悲剧。

    结果反倒是松的观察太过明目张胆，英雄误将松的目光理解为他想和自己认识，便开始积极地和松搭话。

    面对他的热情，松几乎是落荒而逃。

    松总是游离在人群之外，在班上既不和人过分亲热，也不对人过分冷漠。松自觉在班里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实际上松只是不擅长与人交流，他怯生生的表情倒是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就连班上大大咧咧的男生见到松都会忍不住放轻语气，总怕会吓到这只小兔子。

    英雄不会这样。他仿佛对松的抗拒和逃避一无所知，以强硬的态度挤进了松的世界，像一簇火焰，灼烧着松冰冷的心。

    这一点就连英人都感到嫉妒，他不愿承认，长谷川英雄轻易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松正视了英雄，真心实意地将他当作自己的朋友。

    在松的建议下，英雄换了眼镜，头发也留长。还被篮球社团的社长邀请破格入社，英雄逐渐受到瞩目，人缘好了起来。

    英雄是感激松的。

    在他刚转来时被全班漠视，只有松还在想怎么和他说话。他从心底珍惜这个朋友。

    如果英雄的想法让松得知，那他一定会羞愧得无地自容。

    两人后来约着一起去图书馆，英人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趁着松独自一人选书的时候找到了他。

    “你和长谷川，做过了吗？”

    突如其来的质问使松怔住，他蹲在地上取下层书架上的书，小声辩解道：“他是我的朋友！”

    英人将松提起来摁在书柜上，逼迫他仰着头和自己接吻，然后问道：“他吻过你吗？”

    “都说了我们是朋友……还有，你有什么可生气的，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吧？”

    “是啊。”英人松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们他妈的已经分手了。」

    图书馆的发生的插曲并没有让松放在心上，自然他也不会知道，英雄碰巧看到了这一幕。

    他依旧神色如常地和松聊天，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夜晚旖旎的梦境里，他总能看到松的身影。

    －－－

    天阴阴的，是下雨的前兆。

    通常一放学亚纪就匆匆赶往学生会工作，松就留在班里自习，等她结束工作后，他们会有一段短暂的同行时间。那是一条他们彼此都很喜欢的樱花小道，一到春天，樱花盛开，花瓣飞舞，十分浪漫。

    「如今这条路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松走在小路上。五月，樱花凋谢，粉色白色的花瓣铺在地上，像一张蜿蜒向前的地毯。

    亚纪就像樱花的花瓣一样，掉落在地上，化作汁水溶进泥土里。

    松对亚纪突然自杀心存疑虑，冷静下来思考，他并不认为亚纪有什么自杀的动机。

    在天台上未说完的话是“我想调查亚纪的事情，无论用什么办法”，但因为看到来人是英雄，他便没有说出口。

    莫名的，他不想让英雄看见自己阴暗的那一面。

    他不想让这簇火焰飘散黑色的浓烟。

    一个人活着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去死也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日本的自杀率高达16％，这还是近几年有所下降的结果。这还仅仅是自杀率，如果加上那些事故死、自然死呢？日本几乎每一天都在死人。

    但松不相信，亚纪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员。

    除非是她经历了什么承受不了的伤害。

    松想到这一点，更加坚定了查找真相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