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门引 六（辛明燕和王兄的骨科往事） (第2/2页)

的被逼急了，同她急红了眼。大概她同国师魈好上这件事，是触到了辛明荆的底线。

    她和她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凌光王辛明荆，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不正当关系。

    他们非常爱彼此，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辛明荆这个人的爱太少了，于是辛明燕就开始泛滥。他们就是两池此消彼长的水，一个空了就用另一个填。

    辛明燕，或者说是辛明琇，从她记事起就对母亲这个词全无印象，父亲从不关心他们两个私生子，唯一的慈悲就是把他们记在某个不得宠的姨娘名下，算作庶出的孩子。

    姨娘是扬州瘦马出生，对养孩子半点兴趣也无，只知晓的舞文弄墨勾搭男人之类的风月事，又不得宠，硬生生被逼成了怨妇。

    辛明荆比她大八岁，所谓长兄如父。她年幼时，辛明荆又当爹又当妈，从高门大宅里杀出条血路，她虽比不上正经王府家的小姐，但也没饿过肚子挨过家法。

    老凌光王是被王妃毒死的，但细究起来，应当算是辛明荆杀的。

    老凌光王子嗣众多，儿子就有六个，一半为正室所出。剩下三个，一个在姨娘肚子里的时候被王妃下了药，生下来脑子不太灵光，另一个叫辛明燕，才刚刚识字。

    王妃受不了老凌光王整日沾花惹草，本想下药让老凌光王缠绵病榻，这样一来他整日就只能见到他的正室夫人，掌家权就牢牢握在了正房手上。没想被辛明荆使了巧计，药材通通都浸了砒霜，老家伙一剂药下去，一命呜呼。

    这样一来，东窗事发。老凌光王被发妻毒死，王妃被赐了三尺白绫自行了断，三个儿子乃罪妇所出，又还没来得及请封世子，下场可想而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虽说从庶出里面选一个袭爵，但总不能是个傻子，一来二去，就只有刚刚中了举人的辛明荆能堪大用。

    辛明荆这个凌光王，坐的其实名不正言不顺。他那时刚刚行冠礼，年纪极轻，爹不疼娘不爱，又无妻族支持。细究其身份，生母还有一半的胡姬血统，放到台面上来讲是十足的“小杂种”。

    他握着一手烂牌，唯一还剩下的，就是狠。

    辛明琇十四岁的时候，凌光王府里才没有挂白绸。她有七个姐妹，两个远嫁和亲，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三个病死，一个在和情郎私奔的路上吞了朱砂，一个莫名其妙吊死在了自己屋里的梁上。她另外三个嫡出的哥哥，流连勾栏瓦舍，死相离奇又上不得台面。府里五个有位分的姨娘，有的得了疯病投井，有的在老凌光王的葬礼后殉了情。

    辛明荆是这么跟她说的，辛明琇其实对她兄弟姐妹的生死一无所知，辛明荆和她说什么她就信什么，那日日挂起的白绸，外头传的凌光王府招阴闹鬼的流言，她都只当是家门不幸。

    直到她十四岁生辰的那一天，辛明荆当着她的面掐死了辛明燕。

    辛明燕那个时候只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性格怯懦，不爱说话也见人，唯一能给人留下印象的就是他有一双和姨娘相似的大眼睛。

    他被掐死的时候，脸憋的通红，两只手无力的在半空下划拉，那双眼睛看着辛明琇，他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他同父异母的兄妹要谋杀他。

    辛明荆对她说——“你不要做辛明琇了，你来做辛明燕。”

    辛明琇问他为什么，辛明荆说他需要她。

    辛明荆是个可笑的人，他杀了那么多手足，却不能接受自己唯一的亲妹妹离开，连出嫁都不行。而辛明琇，又或者说是辛明燕，她的默许又放纵了这段不伦关系的生长。

    是她亲自把“辛明琇”收殓入棺的。那个有着漂亮眼睛的弟弟，和她有着一半相同的血脉，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父亲，却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多余的感情。她拿走了他的名字，还割下了他幼小的性器，从此他作为一个无名的女人，在廉价的棺木里腐烂。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很爱辛明荆，在遇到国师魈之前，她本不识什么男女之爱。辛明荆是她的父亲，是她的兄长，是她床帐纱里的伴侣。她为了他而变成另一个人，把自己放进了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