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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疏影 (第2/2页)
错。前总理酷爱喝茶,到云楼也不曾占便宜,唱了他最拿手的京剧;驻外大使的夫人,来喝茶时也捎带着表演了她擅长的香道;还有一位大佬的妹妹,是京韵大鼓票友,曾在云楼献唱。 其余有头有脸的人,也没几个只在云楼干等着喝茶的,花艺、舞蹈、诗词、乐器,但凡有品位的人物,进去了总要交流点什么,才好意思讨茶喝。 桃夭在外界还有个诨号,叫“茶部天官”,说她每天深藏云楼之中,很少有人能睹真容,然而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见大佬尽了兴,有人进来帮忙归置乐器,桃夭轻推一门,将众人让进了里面的茶室。 古朴的置物架摆了三面,一面陈列着各类茶饼,茶座正对那面全是收藏茶叶的瓷罐,另一面靠窗的则摆放着不同质地的茶具。 桃夭坐在主位上,伸手从背后拿过半块茶饼,启出一些茶叶盛在茶则上。 大佬打端起茶则闻了闻,顿时颔首:“陈年的极品牡丹王,难得啊!” 桃夭莞尔:“您老是行家,现在市面上还流转的政和白牡丹,几乎没有比这个年份早的了。”一时水开了,她忙拎起水壶专心沏茶。 褚江宁也听出了门道,今天泡的是被誉为“北苑灵芽天下精”的政和白茶。这茶最早见于北宋的中,“政和”二字本是北宋年号,因进贡的银针白茶喜动龙颜,所以茶叶产地直接改作“政和”,这就是如今的政和县。 政和白茶有降三高、安神之用,对老年人十分有益,用这款茶可见桃夭心思巧妙。 第一泡茶很快出汤,分茶品过后,真懂得装懂的全都连连称好。大佬蓦地雅兴大发:“乾隆年间的政邑知县蒋周南,有一首诗,大赞政和白茶——丛丛佳茗被岩阿,细雨抽芽簇实柯;谁信芳根枯北苑?别饶灵草产东和。” 东和,是政和县的别称。大佬念到这里,突然停住,桃夭顿时会意:文化人嘛,有来有往才叫雅。所以她跟着诵出了后四句:“上春分焙工微拙,小市盈框贩去多;列肆武夷山下卖,楚材晋用怅如何。当时碰巧读到过,我应该没说错字吧!” 大佬给出了肯定回答:“好记性、好茶、好手艺!” 于是宾主尽欢,一桌人喝到四点来钟才散场。 亲自将人送出门,桃夭才拖着乏累的身子又回了二楼,刚到门口便见褚江宁目的不纯地盯着自己,她脸色略冷:“哟,您不请回吗?” 褚江宁故意板起脸,向她近了一步:“看我自在了你难受是不是?” 她往后退了退:“我又不是倚门卖笑的,你高不高兴,关我什么事。没人拦着你,待得不舒心,慢走不送!” “这就是你们这儿的待客之道?” “今天我要待的客,是刚才那位,人家都兴高采烈打道回府了,您这混进来凑热闹的,请便吧。”她说完,转身上三楼往更衣间去。 刚进门一扯腰间罗带,忽听身后有动静,回头看褚江宁鬼魂似的已经跟进门了。她大惊,连忙又将腰带系好,眉间蹙起:“你来干什么,出去!” 褚江宁身子抵在门边,丰神俊朗中一袭无赖气息:“来讨债呢!” 桃夭也不怕,索性转身去梳妆台前坐了,背对着他一边拆卸发簪耳环,一边问:“怎么个讨法啊?” 对方踱到她身后,低下腰与她耳鬓相碰,看着镜中说:“当然是讨你呀!” “只怕,你讨不起。” “是么?”镜中的男人狡黠一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我查了,你不是杜伯炎的什么人。正好我也是一个人,咱俩,也算郎才女貌。” 只见镜子里美人展颜:“你可真够自恋的。” 褚江宁不语,扭头盯着她脸颊,热气喷薄。 正这时忽听外面有人喊:“桃夭,你在吗?”闻言褚江宁立时站正身子,桃夭依旧笑语盈盈,“在呢,进来吧!” 同事推门而入,猛然瞧见褚江宁,脸上有些尴尬:“呃,打扰了……” “这位先生找洗手间的,走错地方了。”她说的云淡风轻,慧黠的眸子扫过褚江宁,问同事,“找我什么事?” “嗨,就是想问你茶碗里剩的茶还要不要。” “不要了,你们看着处理吧!”客人剩的残茶,大多可以再续几泡,桃夭也乐得做顺水人情,让同事们任意处置。 听她这么说,对方笑着:“行,那我们这就下去收拾。” “诶!”桃夭将其叫住,“朱姐,我这卸妆换衣服走不开,麻烦你顺道带这位先生去下洗手间。” 褚江宁被迫跟着往洗手间去,那朱姐却很会找话题,问他:“看您面善,之前是不是来过云楼?” 他点头,直言不讳:“去年冬天有个聚会,来过一趟。” “哦……”朱姐了然,这时到了洗手间,她做个请的手势,礼貌告辞。 去年那场酒会来的人都很出身显赫,朱姐是看过名单的,褚江宁等几位衙内的家世,她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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