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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就说句想跟我在一块儿就这么难 (第2/2页)
么大的帽子。 “还记得宋教授吗?搞新设备的时候来过厂里。” 贺远点点头。 “他是我本科和研究生时期的老师,认识有十多年了。我曾公开说过,希望以他为榜样,一生向他那样奋斗,可他是系里的头号典型。什么是头号,就是全体围攻的对象,你躲不开的,总会有人给你施压……” “你没抗住?”贺远插了一句,一直他只听苏倾奕讲,这时没忍住。 苏倾奕说:“我不能无中生有。我只能说我是他的学生,在授课方面受他一些影响是正常的。任何学问都是如此,没有谁全对,也没有谁全错,一切是发展的。他们让我专门讲讲错的部分。我说宋教授是快退休的人了,身体又不好,系里认为我对他展现出了过分的同情。” “就因为这个?”贺远不解,学校里人和人的关系怎么这样复杂,也是他好几个月没见过唐士秋了,不然听唐士秋白话白话,他准能领会更清。 “这是一方面。”苏倾奕说。 更重要的一方面来自他自己的学生。准确说,是他的课代表批判了他,说他在课堂上散播资产阶级思想。 “我是教力学的,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苏倾奕叹出一个苦笑,“力是客观存在的,总不能因为我的出身,我讲的力就变了。总不能换一个无产者站讲台,人就不受重力影响了,人就飘在空中了?” “那不可能啊。”贺远说。 “是啊。” 可就是这句话,让课代表轻而易举就上纲上线:“你说无产阶级飘在空中?” 一下苏倾奕就知道不妙。系里对他的评价一向是有些个人主义,这是送上门的祸柄。 那天正是个傍晚,夕阳西下,从教员室的窗户望出去,橙红的太阳像刚出炉的铁水,就悬在教学楼的侧角上。一排排树影被它衬得墨一样乌,说是影子倒更叫人信。苏倾奕看着那半个太阳从屋檐一点点掉没影,那一瞬,他眼前一片昏。 “我是拥护的啊,我不认同的是他们认为我不认同。”又一个苦笑,苏倾奕说他其实比他大哥幸运多了,至少他还没有那么旧。现在他承认他说错话了,可至于错到此种地步吗?他一脸灰心。“越来越摸不准底线,干脆把嘴都封起来。” 向来有话说话的苏老师竟这样负气,像个被冤枉了的小孩子,想不通,又说不过人家,闭嘴行了吧,可是我还不能不高兴吗? “你想说嘛都跟我说,我爱听。”贺远把他搂紧一些,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口上,“早说过你说的话我都特爱听,还记着吗?” 苏倾奕笑一声,不当真那样。 “信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准听不懂?” “我其实不愿意和你讲这些。” “那讲什么?”贺远问。 “讲……”苏倾奕这时翻了个身,整个人扎进贺远怀里,然后他拉过贺远的胳膊搁到自己背上,再把被子一裹,他就藏起来了。贺远听他嘟嘟囔囔,说的似乎是:“有你真好……我怎么配……” “我跟你说我不爱听啊,往后别说了。以前我说你不嫌我就行,你不爱听,你这么说我也不爱听,不许再说了。” “嗯……” “又哭了?”贺远听他动静不对,想拉他起来看看,他越扎越紧。“也不是头回看了,怕嘛?”他更不起来了,不知害什么臊。 贺远不强求了,摸一摸他的背。他今天肯把委屈对贺远说,贺远就不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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