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猛男落泪倾诉衷肠 (第2/2页)

，外面已然是夜色渐浓了。

    “嗯……”感觉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周游扶着床沿坐起身来，手摸到床头柜上一杯早已凉透的水，一口喝了干净。

    他走了……也许再也不会见到了。周游偷听步还打电话，听见他要去老地方见一个人，凭直觉周游觉得那个人应该是他最后的归宿，步还对那个人是不一样的，他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却记得跟那个人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杜若曾经问步还生日是什么时候，他回答说不记得了。周游当时还嘲笑他记性也太差了，现在却觉得自己很好笑。

    可惜啊，相遇太晚，如果早一点……你的归宿会不会就不是别人了呢？周游望着天花板发呆，身体虽然已经好了，心情却仍然很阴郁。

    “咔——”一声，卧室门被小心地打开了，步还端着一碗汤进来，见到周游已经醒了，又看了眼床头柜的空杯：“你身体不舒服怎么还喝凉水，来，喝点汤吧。”

    “你……没走？”周游愣了一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走过来，坐到自己床边。

    “我不是答应你不走吗。”步还舀了一勺汤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哼，我又没逼你留下来……我自己有手！”周游从他手里抢过碗来，径自喝了一口，有些烫，但是喝下去之后很暖和，“唔……”

    “你啊，还是病着的时候可爱些。”病好了就又挥舞着他的钳子乱夹人了，步还无奈地笑了笑。

    “我……”周游以为他生气了，把汤放到一边，纠结了一会儿握住步还的手说，“我只是不习惯被人照顾。”

    他本来是黑鸦里一个叫不上名号的小喽啰找了个美貌的妓女生下的孩子，母亲染了性病，自顾不暇，也没有钱打胎，把他生下来之后，那个小混混父亲自然也不会认账，不承认是他的孩子，浑浑噩噩地活到四岁，母亲就去世了。

    警察把他送到孤儿院，但是那孤儿院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因为E市政府对福利的财政支出太少，孤儿院请不起护工，仅有的几位护工因为工资太低福利太差，对他们非打即骂，也不让吃饱饭，周游忍到十二岁，就带着孤儿院的大票兄弟自己出去谋生了。

    可一群涉世未深的孩子在外面总是被坑蒙拐骗，折损了不少，周游因为自己从小就身体健壮活得虽然辛苦但也算过得去，其他孩子却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又都是孤儿，连个踪迹都无法寻得。

    “我没有办法，只能带一些特别小的孩子又回了孤儿院。”周游垂着眼，汤很好喝，不过现在已经凉了。

    按理说他这样长大了有自理能力的是不能回去，但有几个因为他当初一时的心软带在身边的五六岁小孩，孤儿院是不应该拒绝的。

    护工们哄堂大笑，嘲笑周游当初是何等的雄心壮志带着一大票孩子出去独立，结果现在养不起了送回几个来。

    周游憋得满脸通红，可是他没有办法，没有家人和背景，这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他根本就护不住，倒不如送回孤儿院，挨打挨骂也不至于失去性命。

    本以为出了孤儿院，去到新的世界过新的人生，母亲没有给他起名字，只叫他的小名“游游”，所以他给自己取名叫周游，意味着去开阔的新世界四处环游，结果不过是从一个泥潭到了另一个沼泽。

    原来，新的世界不过是新的黑暗罢了。

    螃蟹是周游一手操办的黑帮组织，成员多半是当初在孤儿院一起生活的兄弟，所以他十分看重情义，这个黑帮说是黑帮，却只是为了自保一直在地下街扩大势力生存着，做些收保护费给一些场子做保镖的生意，若是没有人来犯，他们也不会主动惹事。

    周游长这么大，吃过的苦比身上的伤疤还多，要是可以的话，他何尝不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做一个吟诗作对附庸风雅的文青，什么都不用想，下一步永远有人替自己做好决定。

    “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是因为太羡慕他……”周游苦笑两声，他不仅羡慕杜若可以心安理得地被步还温柔对待，还羡慕他什么都不用想，做自己能做的事就好。

    步还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这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意义，便在他额头印下一吻。

    周游长这么大，给自己擦血的人是不少，却是第一次有人给自己擦泪。本来是很快就能止住的眼泪越发汹涌起来，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步还，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的脸，眼泪便全往步还的胸口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