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温存 (第2/2页)

能为力，只能跳过不念。

    皇帝自然留意到了那几个被跳过的字词。他听完朗读之后，先为奏疏写完了批复，便向宋清澄逐个解释读音和含义。一时气氛格外和谐。宋清澄一边熟记字音，一边看着按察使奏疏上的字形。渐渐地，他越看越觉得，这位按察使的书法，其实比他自己的字好上许多。

    紧接着宋清澄便想到，皇帝连按察使这样的字都嫌伤眼睛，看他每日交上去的字帖，不知道要遭受多大的折磨？

    宋清澄一下子羞愤欲死。

    皇帝见宋清澄露出那样的表情，就兴致勃勃地问他：“你想到什么了？”

    宋清澄不敢隐瞒地说：“奴婢在想，奴婢的字远不如按察使大人。”

    皇帝趁机摸了一把宋清澄的屁股，呵呵笑道：“按察使可不能让朕舒服啊。”

    宋清澄顿时又羞又怕，担心皇帝还要拉着他再“舒服”一回。幸而皇帝只是调戏，没有真刀实枪的打算。见宋清澄精神了，不再随时要困得昏倒，皇帝便继续处理起尚未完成的公务。御案上的一摞奏疏逐渐减少，最终一册不剩。

    批阅完成最后一本奏疏，皇帝长长地舒了口气，将笔放到一边，疲倦地揉了揉手腕。

    “奴婢服侍陛下安歇。”宋清澄连忙迎上去。

    皇帝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没有急着回卧房就寝，也没有看宋清澄。他重新拿起朱笔，吩咐书架旁边的小太监道：“刑部送上来的死囚名单，朕也有多时未曾批复了。这次去西苑之前，拿过来一并厘清了吧。”

    宋清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六千两”一事，已然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虽然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从蒋千户那里承接这份委托的打算，但是有人钻这样的空子，损伤皇帝的威名，他知而不报，本身就是一种罪行。更何况皇帝对他那样好，不但安顿了他的家人，还亲自教他认字，他于情于理，怎么也不应该向皇帝隐瞒此事。

    可是另一方面，蒋千户是他主动联系的，委托此事也是向他示好。虽然不免有交浅言深的鲁莽疏漏，可总归不是为了故意害他。他获知此事，反手就把蒋千户给举报了，以后谁还敢和他亲近？

    看着怀锦从书架上取来一叠文书，恭敬地呈给皇帝，宋清澄的心情愈发凝重。

    不举报对不起皇帝，举报对不起蒋千户和自己的前程……

    ……还是牺牲蒋千户吧。

    宋清澄一咬牙，在御案前跪下，鼓起勇气说：“陛下，奴婢有一事禀告。”

    皇帝对此似乎并不意外。他浏览着秋后处决的死囚名单，在几个喜欢的名字上率先画了圈，核准了他们的死刑，之后才不紧不慢地放下笔，对宋清澄说：“有什么事，说吧。”

    宋清澄紧张望着地面，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大致交代完毕以后，他犹豫了一下，又说：“蒋猛还告诉奴婢，这种事情宫里早就有了。据他所知，从前一贯是外头的人拜托宋俭事，请他交给沈公公来办的。”

    皇帝没有说话，怀锦二人已然惊吓不已，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发誓自己并不知情。毕竟明面上看，这更换名单顺序的事情要是能够办成，绝不可能绕开他们这些书房奴婢。也就是说，他们之中必然有人收了沈灵的贿赂。

    书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到了冰点。

    宋清澄这才发现，倘若皇帝当真决定彻查此事，自己将要得罪的人，或许比预想之中，还要多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