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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不知道，坐在爸爸对面，“爸爸，你回来了啊。”

    男人嗯了一声，神色一往如常，“昨天晚上你郑阿姨来了，太晚了我没叫你。”

    “那郑阿姨呢？”

    “学校那边有点事，她去上班了。”

    这次姜沅确定姜引港没有发现他，人在极度困倦的时候常常会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要没被现场抓包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他抬头看了一眼姜引港，对方在慢条斯理地剥虾，然后把干净的虾肉放到他碗里——里面已经有几只了，都是姜引港刚才给他剥好的。

    “昨晚没睡好？黑眼圈这么重。”

    “没有啊，”姜沅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皮，“我昨天十一点多就睡了，可能是前几天没睡好留下来的。”

    虾是北极虾，和学校食堂里的小河虾不同，每一颗都饱满多汁，整齐地排放在盘子上被蒸成漂亮的粉红色。不知道为什么，姜沅想起昨天晚上蜷在姜引港床上的郑亚玲，头挨着膝盖，变成一只在脏臭泥土里发酵的虾。

    姜引港看出他表情不对，停下手里剥虾的工作，将声音放柔，“怎么了？昨天晚上做噩梦了？”

    姜沅生硬地开口，“你从来都没有把人带回家过，你喜欢郑阿姨吗？”

    “她昨天加班到很晚，怕回家吵醒子榕，才问我可不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姜引港伸出手想摸他的头，却被躲开了，“你想太多了，沅沅。”

    “我没有想多。”姜沅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冲，又赶紧颠三倒四地补救，“我不是反对你结婚……但是你得喜欢她才能和她结婚……你说过的……接吻只能和爱人……结婚也是……算了。”

    算了，姜沅不准备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满满一碗剥干净的虾肉被晾在了餐桌上。他正打算要出门上学，却被姜引港叫住了。

    “我送你，今天有雨。”

    如他所说，刚出门不久天上就下起了雨，一开始还是细小的雨丝，很快就开始往下倒，几乎是瓢泼大雨。路上也开始堵车，雨幕里行人艰难地往前走，人行道变成避难所，稍向下走一步就会跌进盛着肮脏雨水的浴缸里。

    “还好我没坐公交，要不然肯定赶不上下节课。”

    “坐了你也挤不上，”姜引港盯着前方的红绿灯，“车上有伞，等会你把我外套穿上，别淋湿了。”

    “谢谢爸爸。”

    姜沅开始窃喜，只要姜引港对他好一点，给一点点亲昵的抚摸，他就能假装昨晚那件事没有发生过。

    红灯，车子停在十字路口，姜沅在心里倒数红灯的倒计时。还有三个路口到T大，运气好的话还有三个红灯，他能多和姜引港待几分钟。可是一直到学校门口，交通路线突然变得顺畅起来，毫不给面子的全是绿灯。

    “放学前给我发个短信，我来接你。”姜引港说。

    姜沅下车之后还在回头冲他打招呼，走得太急，有水溅在鞋子和裤脚上。

    一口烟弥散在车内，浓浓淡淡，堆叠在一起。“接吻只能和爱人”，昨晚郑亚玲要索吻，姜引港没同意，脑子里全是姜沅柔软干燥的唇瓣。小狗抱枕、旋转木马，音箱里放着的，一封夹在日记本里的情书，还未送出就被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如果姜沅睡得再浅一点，如果别人一碰他能接着醒过来，他就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了。

    怎么会是姜沅呢，姜引港想，世界上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