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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目光低垂,微微皱眉,不再说话,穆云峰突然发觉,自己似乎有些咄咄逼人。这小鬼对此人喜爱非常,这人看似冷漠,数日相处,只怕也有了感情,见他无人教导,如若回了魔界,只怕性命难保,虽然时间所剩不足一月,基本功尚学不全,不能教他旁的功夫,可也不愿对他弃之不顾吧,他这般句句紧逼,到叫他心里为难。 穆云峰自是不愿那人不快,旋即转移话题,又问道:“晚辈还有有一事不明,想向前辈请教。” 那人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颔首,示意他明言,并不曾因为方才的问题便对他冷脸。 “前辈既教了那小鬼障眼之法,掩去尖耳,前辈自己为何自己不用?宁愿削发?” “术法皆需灵力,在下使不得。” ……怎会如此?那小鬼魔力低微尚且能用,还是他教的,他自己怎就使不出来? “可前辈在幽渊之中,不是时常施术?” “非也,”那人摇头,“林中所设,皆是阵法,驱逐妖兽乃是借助阵法之力,并非术法。” 穆云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想起,那小鬼被那什么百尺涯所伤,用不了瞬移,但却能出火,又是为何? “他能用火,是他天生的本领,就像蜘蛛能吐丝,雀鸟能飞翔,而瞬移却是术法,自是不同。” “原来如此。”穆云峰终于解了心中大半疑惑,难得这人同他说了这许多话,虽不知是否言无不尽,也是十足耐心一一作答了。 穆云峰知道此人性子十分沉静,不敢多叨扰他,他自己少年老沉,也是寡言的性子,不再攀谈,略作休息,便又上路了,又走了半晌,他突然想起,那百尺涯究竟是做什么的却是忘了问。 看看那人冷漠的面容,想了想,便将话又咽了回去。 匆匆便是三日,每日晨起,那人会让那小魔物练习基本功一个时辰,之后再上路。正和穆云峰心意,他便也用这时间练习剑法。 那小鬼进步神速,初始叫苦不迭,三日下来,路上已是蹦蹦跳跳地窜来窜去,追蜂逐蝶好不快活。 三人脚程极快,除了等二人用饭,几乎不做停留,穆云峰起先并未觉得怪异,后来便觉得有些不对。 不过是行路罢了,为何如此着急?那人几乎不看宿头,每日从天亮走到天黑,走到哪里便歇在哪里,三日之中,倒有两日错过宿头,随便找了避雨处落脚。 穆云峰虽未多言,却暗自皱眉,他想起在幽渊之时,那人夜半不告而别,根本毫无道理,这一路走得甚是急切,除了教那小魔物术法以及每日早晨做的功课,几乎从不停留,像是有着什么急事,或者在……躲着什么?可他与那小鬼在幽渊之中无意撞见他又能如何呢?他这一身功夫,还能怕谁? 穆云峰默不作声,却越发留了心眼,这一来,又觉出一件怪事。 那人对那小鬼的态度,他一直觉得奇怪。那小鬼无论如何同他示好,他总是冷言冷语,绝不与他多话,更奇怪的是,那小鬼若想亲近他,他便总是立时避开,大多时候不露痕迹,可有时急了,便着了像。穆云峰起先也未察觉,后来便发现那小鬼一近他身,他便似乎十分防备。若是不过几次,穆云峰也不能确定,可那小鬼实在是太爱粘他,无时无刻不想贴着他,看得多了,自然便觉出不对劲来。 他便这么讨厌那小魔物?厌恶得碰也不愿他碰吗?即便教他练功,也总在五步开外,从不亲近,日常教导极是严厉,毫不纵容。可是,他待那小鬼若当真冷酷无情,拒之千里,又何必教他练功,教他用筷,陪他吃饭,带他尝遍人间吃食,与他买新衣,还带着他走这一路? 比如现在,三人又在歇脚,穆云峰瞳那小鬼啃了干粮,那小鬼便跑去玩耍,那人明明在阴凉处盘膝而坐,眼睛却遥遥地看着那小鬼,一瞬不瞬,面上神色有些神思不属,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方地气暖和,正直农忙时节,农人正在插秧,一群村野孩子没人管束,在田埂、水渠间追逐打闹。那小鬼倒是自来熟的性格,很快就跟一堆孩子混在一处,学着那些孩子的样,扒了衣裤,跳进水田里嬉戏。 这种时候,那人便丝毫没有管束的意思,总是由着他玩儿,衣服脏了破了,也从不管他,他倒也不会给那小鬼清洗缝补,但到新市镇,便给他买新的。这会儿中午时分,农妇们备了饭食送到田间地头,招呼自家丈夫孩子休息吃饭。那边孩子们玩的正欢,不愿上来,便有妇人站在田边叫骂,一群孩子嘻嘻哈哈的,她家孩子不一会儿便被提着耳朵赤条条逮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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