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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宫建成,皇帝带着浩荡人马赴往阳平。薛凌海手上轻伤早已恢复,妃嫔却像是将他遗忘了般,始终留在御前。薛凌海向来本分,这次被皇帝一同带去行宫。

    时光荏苒,言鹏山像是开了窍,抓过几次行刺的毛贼后便被调至御前。薛凌海也没猜透,一个御前侍卫整日找自己搭话作甚。思来想去无解,同言鹏山交好对他而言没有坏处,再者几个月没见着言鹏山的坏心思,薛凌海便也没刻意避嫌。

    小贺子如愿进了内务府,前几日庆祝时还教了薛凌海抚琴。薛凌海对揭人伤疤的事厌恶至极,对其父的事绝口不提。倒是离宫前,小贺子问了他几次,需不需要自己找人替他。

    那时薛凌海正翻着书卷,听到小贺子的疑惑,笑道:“替不了,放弃罢了。”

    “那可是阳平……”

    “我知道,我知道。许是劫数,逃不开,躲不掉。随意便好。”

    送离他时,小贺子像是最后一次见他般。薛凌海嘴上说着轻松,真到了阳平,他的心悸与头痛便没完没了,折磨得人没了人样。

    言鹏山注意到他的异样,想着日落后替薛凌海请个郎中。白日里薛凌海屡屡出错,他又在御前伺候,小差错也是犯不得的。

    不过当日犯错的不止他一人。阳平县令未能及时接驾,皇帝在城门前等了一炷香,县令才匆匆忙忙赶赴。

    官服歪歪扭扭,官帽戴反了方向。慌乱之间行礼敷衍,皇帝问他在忙些什么,县令说是在平民怨。

    大胆,天子脚下,何来怨怼。

    回这位大人的话,小官御下无方,这才出了差错。

    若不是县令俊秀,皇帝才懒得听他废话。虽说如今皇帝杀人次数少了,内里还是原先的暴烈性子。若生得丑,看在阳平县令治水有方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迎朕进城再废话。”

    原是布衣之女为状告无赖,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老母拖着女儿的尸首,为杳无音讯的儿子讨一下落,为女儿讨一公正。

    阳平县令素有清廉贤德的名声,本县大小纠纷处理得干净。这一案,麻烦就麻烦在,那地痞流氓有个临县的官舅爷。为了收集证据,县令先是派了衙门外访,后又宴请官宦。几番操劳,就为着公平二字,已忙碌的数日未着床。

    方才审讯出了成效,县令忙忘了时辰,才把皇帝晾在城门外。

    听了始末,皇帝嗯了声,让县令去忙自己的。尔后带着太子,身着私服绕着阳平听家长里短。

    皇帝嗑着瓜子,嗑下的瓜子皮吐了一路,毫无素质可言。

    “这就是县爷。把他抓回去给你当先生,如何。”

    “父亲,不要再拿儿子玩笑了。”

    皇帝咂摸时对了两下手指,显然嫌弃手上的脏污。眼见着他就要不经意朝太子私服上擦,太子即刻不知从何处掏了张方帕,裹上皇帝的手揉搓着摩擦。

    “朕记着你学过功夫,”两人站在县令府前,皇帝指着上方道,“带朕上去偷听。”

    太子:“……”

    折腾到日落,皇帝那一点新奇才消。太子叫苦不迭,累得恨自己跟着来赴阳平。

    言鹏山去太监住处寻薛凌海,没能见着。路上问了不少人,都说见过相似的身形。待言鹏山找到薛凌海时,月挂正中。

    薛凌海抱膝,横卧在树下。周遭尽是芍药。

    他卸了惯爱示人的笑,像是具行尸走肉。

    言鹏山同他隔了不短距离,未上前攀谈。

    言鹏山选了另一棵树,同样抱膝靠坐在树下。薛凌海看月,他看薛凌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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