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第2/2页)

  管家道：“夫人这几天在工作室里忙活呢，少爷上去看看吧。”

    “工作室？”卫章奇道：“家里哪来的工作室？”

    管家引着他上楼：“夫人把楼上不怎么用的房间都改掉了。”

    卫章尽量安静地走进章太，给自己找地方坐下。他依稀记得这儿以前是卫国远的茶室，是他喜欢的那套古色古香、清心寡欲的装潢风格，现在基本上看不出来了，壁纸陈设挂画样样精致，针线布料乱中有序到处都是，仿佛一个热爱手工艺的法国公主的闺房。

    章太围着一个人台忙活着，手里拉着软尺，时不时把耳朵上夹着的笔拿下来做个记号。看起来熟悉又陌生。卫章想起之前某次回家，她坐在柔软的沙发里，，手上握着一柄玉质地的小滚轮慢慢在脸上滚动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来。他妈放弃了慈禧一般无孔不入的保养方式和贵妇派头，反倒年轻了十岁。

    章太似乎终于满意了，把手上物事放下，转头招呼卫章：“早早回来了？”

    卫章笑：“回来了。”

    章太打量卫章身上没来得及换掉的衣裳，流露三分得意：“我儿子是活生生的衣架子，衬我的手艺。”

    卫章硬是没听出来她夸的是谁，只好连连点头。

    “说吧”，章太并不在意，也坐下了：“怎么打算的？”

    卫章心里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妈单纯是问他的人生打算，与姜郁无关。默了默，慢慢道：“想回去读书。”

    来的路上，他本来迟疑的很。没想到最后推动他说出这句话的，居然是章太。

    章太脸上没有一点儿惊讶、失望或者或者反对的神色，应答的干脆：“可以。最好再修个商科的双学位，多帮我参谋。”

    卫章笑着点头：“好。”

    母子俩从工作室转移到餐桌，又从餐桌转移到客厅，一来一回把卫章回美国念书的事情商量的差不多，又聊了许久，几乎是多年来最像母子的一次。卫章临回房休息前，忽然想起重要问题：“对了……妈，我出国前如果姜郁来找我，让他们一律说我不在。”

    章太不解：“为什么？你跟小郁不是最好么？”

    卫章面上浮现出一丝羞恼，迅速道：“现在不好了！”说完觉得这话太小孩子气，又找补道：“昨天在宴席上看到他了。”

    章太了然：“你觉得他站了那边的队，生气了？”

    卫章见章太自己补出了缘由，连连顺着点头。

    儿子去那个宴席也是为给自己撑出一个大气的门面，好不容易将母子关系弥合少许，章太也不好再说“姜郁后面站着姜家，利益关系复杂，总得把表面工夫做到”之类的实话，嘴上骂道：“这孩子，明明跟你好的穿一条裤子，怎么说一套做一套，行，我们早早再也不跟他好了。”

    没想到这句说完，她儿子反倒涨红着脸气咻咻地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