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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第2/2页)
劝了一番加餐服药、宽心调养等语,而后小心问道: “舅父已为表妹定了亲么?” 雨青别过头去,“大约还未曾,可我上了楼阁,这些事今后岂会让我知道,左不过父亲同僚世交中寻一个罢了。”说完低头用力攥着绢帕。寒琅闻此如遭雷劈,久不能言,果然事已生变。雨青几番下了决心,抬头望着寒琅,“雨儿有一句话要问表哥。”寒琅汗毛竖起,已猜着几分。 “表哥幼时说的话可还记得?” 寒琅似闻暮鼓晨钟,心跳如鼓奏,他自是知道她说的是幼时帮她纫那几百个针眼时说的:“你不如嫁了我,这些事不用你做,你就不必受这苦,只管画你的画好了。” 寒琅自然为这暗通款曲之言心惊胆战,但也自愧胆怯,这番话竟要雨妹忍耻说出,略一踌躇,后退几步,郑重向雨妹深深作揖: “宋某何能,得表妹铭心刻骨之言!儿时所言,句句发自肺腑,此心虽百折不悔也。” 抬头时双眼亦如碎星沉寒潭。四目相对,雨儿带泪痴痴笑了。此情此景,风仿佛也滞住了。过了一会,雨青又想起一事,低头自袖中掏出一物,递给寒琅,拭泪道: “这是去云岩寺时特意求的,保佑表哥平安顺遂、事事顺意。” 寒琅看时,是个精巧荷包,上头绣着一副松竹斗雪,自是雨妹手笔。打开荷包,里头装着一片金符,另有一缕青丝,结挽成结,寒琅不曾料到,抬头看向雨妹。 “表哥就当留个念想,看见它时,就当见了我……”话到一半哭出来接不下去。寒琅接下荷包,郑重收在怀中,抬手拔下头上玉簪,拿帕子包了,双手递给雨青。 “从此我二人身虽两地,心为一心。我定早日向母亲说明,上门提亲。” 雨青摇头:“只怕雨儿等不到那天了……今日相见,只为表哥一句话。便是雨儿去了,清明时,能得表哥一柱香,雨儿也不算白磨折了这颗心。”她本怯弱,风里站久了身子都有些不稳,摇摇晃晃回身将手扶在树上。 雨青的丫鬟忽从假山后头转出来跑近两人身边,“戏快要散了,小姐、公子,那边正寻你们呢,快走罢!”说着扶住雨青,就要拉她回房。雨青且不动,只用泪眼望着寒琅道:“君往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还要往下念,丫头急得拉了雨青就往前走,雨青只是回顾流连不已,寒琅心如刀割,也吟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我心如磐石……”雨青得了这句话,又堕下泪来哭着被拉走了。 半年不过转瞬,宋老爷忧愤满怀撒手人寰,至死仍为朝中事不肯瞑目。顾夫人抱着寒琅哭得死去活来。然而停灵、出殡、入葬,一样样按部就班,终归是人死灯灭,淹留不得。 宋顾两家本是姻亲,雨青也同母亲上门吊奠。她来时一身缟素,全无鲜艳装饰。不过半年功夫,眼见瘦了一圈,行动恰似扶风之柳,仿佛一不留神便要追月而去,眼圈哭得红红的,跟在母亲身后。 及至向丧家致礼时,寒琅才望见雨妹头上一支碧玉素簪,正是自己予她那支。他二人终究无法再避人私会,人前亦无由交谈,直至雨妹离去,两人竟没能说上一句话。丧父之痛、刻骨相思,寒琅的舞象之年像是煎熬在一道创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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