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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第2/2页)
心常痛楚,而金气荡于肺脏,胸中憋闷,故而饮食少进,行动无力,时犯嗽疾。心既受害,气血自损,白日不得精神,夜间更难入眠,长此以往,肾水、肝木俱皆受损,届时则危矣。” 一番话说得云氏神魂俱乱,忽然想起希孟,雨儿病得如此,这种时候他却不在自己身边。希孟人在沙场,雨儿的事一个字都告诉不得。若害希孟战场分心,一个疏忽便是身首异处。云氏第一次几乎恨他为何要去西北。 恨也无用,云氏打起精神再问俞神医,如今却要如何医治。省信思忖一阵借来笔墨,边开方子道:“如今倒还不妨,小姐底子尚且无碍。欲克其金,必先壮其木火,犹以木为先,补其先天,辅以平和疏散之功。” 省信写到一半停下笔来,“学生倒另有要事相嘱。既是心疾,自来与心境关联甚大。此后凡诸事能顺着小姐,便顺着些罢。但凡伤心动气,必受大害。”说完才又写了方子,递与云氏。“小姐此疾要紧,须长期用药,此后学生每年登门一次,校正拙方。若小姐有何不妥,夫人亦可着人知会,学生必至。” 云氏收下,谢以重金。省信不受,道他早已不以此为业,今次为小姐施为,只因算得与小姐颇有宿缘,略尽绵薄而已。又再三嘱咐,今后凡遇与小姐相关之事,能忍则忍、能退则退,若要一个善终,皆在一念恻隐,慎之慎之。云氏答应,再三致谢,送走省信。 云氏整个冬天守着雨青,亲自奉药,将她搂在怀中温声细语,像哄小儿一般。雨青也就撒着娇,像幼时一般说些天真之语与母亲听,两人竟像回到雨青孩提之年。夜间雨青却不让母亲陪床,要一个人睡。云氏便让雨青两个贴身丫鬟,一个叫采桑、一个叫浣纱的轮流守着睡在雨青帐外。 入夜,帘帐中,雨青见母亲去了,松下精神,立刻难受得瘫在枕上。她实在怕见母亲担忧难过的模样。每回母亲用那般神色望着自己,她便觉着害怕。她怕母亲难过,亦怕母亲的难过坐实了自己病重,宁愿忍着、装着,只要母亲还笑着,就仿佛一切如常。 雨青已自感到此次之症不祥,不仅母亲较往日重视得多,单是自己,亦从未如此无来由地恐惧过。此病发作时不单是痛楚,几乎连如何喘气都仿佛忘却了,只觉胸中一口生气被抽出,眼前便是死亡。雨青如今晚上已难入睡,大半个夜晚都醒着,一人望着床顶,漫漫长夜,孤寂而绝望,她想起表哥,心中无边的委屈。 长夜难尽,幽玄无明,漆黑岑寂中诸人都睡了,唯她一人对着帐顶,捱过更长漏永。身上痛楚,心中恐惧,天一黑,岑岑孤寂绝望地侵入帘帐,纠缠整夜,无人可诉。夜夜难捱夜夜捱。雨青帘帐中抱膝枯坐,绣帕早已湿透。娘说过,做人子女应是报喜不报忧。祖母年迈、父亲军务缠身、母亲家事操劳,雨青本也不愿为亲人增添愁烦,满腔恐惧痛楚无处可诉。 雨青夜夜思念寒琅,无可自已。她小小的心中只有寒琅,亦知唯有寒琅愿意听她诉说、给她安慰。只是,无数冬夜泪湿罗巾梦不成,寒琅却连其中哪怕一个夜晚也不能知晓。 “表哥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已经忘记雨儿了。”雨青思绪至此心中惨然,又是一阵心闷,捂着胸口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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