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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早岁那知世事艰,时务气节孰者先 (第2/2页)
暗想自来官宦子女教养极严,为何雨青家教竟不如自己一介商家女子?如今见过雨青病中情形,眼看秋天还能说能笑会作画的妹妹一冬病在床上,一日说不上三五句话,方彻底理解姑姑,这样水晶玻璃一样的女儿,谁还忍心去谈什么教养? 雨青病中多由采桑、浣纱服侍,不大愿意亲长多来探问。采桑、浣纱皆识字,尤以采桑通文,雨青卧病期间,总要采桑在旁为她读,仿佛听着就能解些痛楚。 到实在难受时,采桑总在雨青身边背诵一篇小文,抚慰雨青。云凝再三仔细听了,回去细查,才知是留仙公子的。云凝不解,雨青是钟爱留仙公子的么?又为何只取一篇? 总算捱过季春,雨青终于能够下床,却仍早晚药不离口,行动要人搀扶。家中稍稍消停,云氏夫人脸上也松快些,多了些笑影。娘儿几个好日子没过几天,赴京朝贺的顾老爷传回家信,要为雨青描画小像。 雨青听说立刻白了脸色愣在当场,沉默一阵,斩钉截铁道:“我不画”,说罢扶了采桑便走。 父亲虽未说明,但历来女子小像皆为说亲而作。表哥自幼一同长大,若提亲者是他,何用画像?且父亲重金请来天下闻名专擅仕女的吴中才子唐六如,可见志在必得,对方身份必定尊贵。雨青虽不能知京中事,但也立刻猜着自己同表哥之事必然生变,父亲已有另聘之意。 雨青才离正房便哭了。她心中早有预感自己同表哥之事未必顺遂,然而想不到才过一年竟已至此。父亲原本只是犹豫不定,究竟发生何事让父亲决心另聘?是顾家出了大事需别家帮扶?还是宋家有了大错就要遭殃?难道同新皇登基相干?表哥可知此事?他是否已遭牵连? 雨青回房饮泣不止,采桑再三劝慰:事情未必如小姐所想,或许老爷只是欲为小姐留下影像。雨青如何肯信?从此推病在房,唐六如来了五六趟,根本见不着雨青。母亲后来劝急了,雨青索性药也不肯吃,云夫人知她执拗,入夏才好些,不吃药如何使得,不敢十分逼迫,小像最终不曾画成。 画像不成,消息传回京师,却并不见希孟复信责备,此事倒像搁过不提了。不单雨青,云夫人亦觉蹊跷,不过有安宁日子过总是好的。 倒另有一件奇事被顾、云两位老爷猜着。新皇得知雪苍为国舍命征战、勇诛莫日根,大为赞赏。又闻云凝危难中为“救”雪苍舍身下嫁,十分感动,直接给了一个诰命封赏。不单如此,还破例着长洲府衙送一个贞节牌坊立到顾家去,堂皇皇竖在门外,给诸人瞧着。 贞妇牌坊历来是给孀居女子的嘉奖,如今雪苍活得好好的,一个寡妇牌坊立到顾家门首,从云夫人、雪苍到雨青皆觉尴尬丢人,唯云老爷并不介意,十分荣幸。 云老爷的福气不止于此,圣人感云家教女有方,特赐皇商资质,为天家采买江南诸物,还恩赐一个员外郎虚衔给云老爷,终于摆脱白身,“既富且贵”了。云老爷身浴浩荡皇恩,感之不尽,圣旨传来,向北连连叩头,山呼万岁。 除此一番嘉奖,另有一件喜事,天子为劝人/伦之乐,特为雪苍准假三月,再过月余,雪苍就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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