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与夏虫语冰_他又是一转脖子,抿住唇把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怎么总想他。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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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是一转脖子,抿住唇把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怎么总想他。 (第2/2页)

前一亮,逐光扭头轻鸣,他勒住缰绳才看清那人。是个半大孩子,穿着粗布衣衫,比其他小厮的更破败些,脸和四肢都是脏兮兮的黑黄色,只看得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露着倔强之色,不知为何总觉得熟悉。那孩子冲地上吐了口唾沫,又强调了一遍他去。

    瞿牧斋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信件,他伸手要接。瞿牧斋递了出去又顿住,有些犹豫,那孩子对他咧嘴一笑:“我手上受了伤又晒才黑成这样,不是泥,干净的,不会弄脏信。”

    瞿牧斋仔细瞧他,果然身上是油亮的黑黄,若是泥灰该是暗的,他将信递给他,皱着眉盯着他看了几眼,从口袋中取出一块碎银递给他。

    那孩子捧宝贝一样捧过银子,不敢置信似的张嘴咬了咬。瞿牧斋看了发笑,告诉他:“是真的,回头你回来了,我再付你剩下的。”

    那孩子一边藏信,另一边冲他挥了挥银子,朗声答道:“我信你。”

    瞿牧斋颔首,又蹙起眉头,嘱咐道:“我送你过城门,你将此信送到城郊骊山顶上的报剑山庄,务必亲手交给宫城子宫少庄主,或有回信,你等他一等,带回来给我。”

    “行,我知道了。”

    “会骑马吗?”

    那孩子拍拍胸脯:“你放心,我的脚程准比马快。”

    瞿牧斋抬头望过天,随即向他伸手,那孩子微微一愣,不知他是何意,只听他催促道:“上马,我带你去城门。”

    “啊?”

    那孩子更是发愣,周遭的苦役小厮皆清醒过来,讨论的声音渐渐变大。

    “什么东西,他也配骑马了?”

    “运气真好,这便宜给他捡了。”

    “谁知道是不是真好……”

    瞿牧斋耳朵一动,心中了然便要说话,低头看见那孩子脸上又是犹豫又是羞愤的脸色,脑中忽然闪过一些陈年旧事,怪不得他看这孩子第一眼总觉得眼熟。越苦的地方,越是有鲜明的阶级之分,长的欺负小的,大孩子欺负小孩子,这样的日子,从前他在军营不也捱过。

    他从怀中又摸出一枚完整的银锭,丢给那孩子。那孩子愣着神儿抱住那枚银锭,惊讶地望向马上的人。那人背对着月光,身遭镀着一圈银色的光晕,马圈昏暗,他先前不曾看清他的模样,直到现在,他仰起头对自己轻勾嘴角,他才看出他意气风发,俊逸卓然的模样,只听见他轻轻开口,声音像玉石浸水般温润,却不矫媚,凿之有力。

    之前怎么没觉到他声音这样好听?

    “明早回来到大理寺找我,原来的钱照结,这钱是赏识你少年胆识,不像那些畏首畏,不光明磊落者。”

    他说罢,又向他伸手,那孩子愣了愣,眼中突然迸发出明亮光芒,拉住瞿牧斋的手,借力上马。逐光嘶鸣,受敕前行。

    那孩子小心抓着他的衣服,瞿牧斋低头看了看他黑黢黢的手,随口问道:“叫什么名字?”

    风将他好听的声音吹进那孩子的耳朵,孩子迟钝地啊了一声,才答他:“曹宝卿……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牧斋,瞿牧斋。”

    那孩子低头轻轻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脸上露出笑来,回道:“明天我来找你,就叫这个名字,对吧?”

    “对。”

    官驿临近城门,几句话的功夫便已到达,瞿牧斋翻身下马,向曹宝卿伸手,欲拉他下来。曹宝卿看他一眼大约没好意思伸手,讪讪自己抱着马背跳了下来。

    瞿牧斋没放在心上,他看看天色,领他去官兵处对阴阳符,守门人盘问了两句,他说是大理寺重要案宗,对方便也没说什么。曹宝卿出了城门向他挥手,瞿牧斋也对他挥手,嘱咐他一定当心。城门关闭,门中人的影子已经完全不见,曹宝卿落下手和肩膀,心中不知瞿牧斋那句一定当心到底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信说的。

    他忽然想那句是对着自己说的。

    他抬头看看天色,甩了甩头,告诫自己别再多想,怀着信直奔报剑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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