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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盘王座下,休得放肆!”青芷怒喝,“教王为我族殚精竭虑,三十六部有目共睹!一十二年音讯皆无之人,不速而来,是何居心?以区区无稽之言,辱我王,戮我民,安知此人不是谢家的鹰犬虎伥?” “言语可以欺人,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何欺人呢?焚邪长于南疆,总有几人记得我少年时的形容罢。”焚邪漫不经心地指着脸容,似为青芷斥他鱼目混珠大感恼火。 “老夫是记得你。”伽罗族长神色晦暗,“但空口无凭,我不信这套说辞。” 焚邪:“诸位族老心有疑虑,不若问问青芷,十二年前,我是因何离我故土、流离中原?不若问问教王,为何他对先王之死三缄其口?为何他会专断独行,收容谢氏血案之元恶?旧岁寒衣前后,他又去往何处,见过何人?为何——‘区区’中原之奴,得掌南疆权柄十数年!?” 四座寂寂无声。 “十九年前,先王为解族民于倒悬远赴南云,至若其即世始末,梓虚并不知情。”梓虚答语虚渺,“十二年前,你欲有事于中原,而我奉非攻之道,终至割袍;护翼谢拾,是为留存先王血脉;去岁寒衣前,梓虚是至南云城赴谢家家主之约。而‘中原奴’……”他难得笑道,“未尝说错,我确是‘奴’。言止此矣,个中是非,留待诸位明鉴吧。” 梓虚摘下面具,露出眼角下方的烙印——虽已模糊,还能辨清是中原的“奴”字。 “王!” “大礼既成,梓虚已非教王。”谢拾以白刃相逼,故友以厉声詈辱,他均不以为意,独流出一丝疲态。 焚术先是惊喜交集,复悲怒交加,久不能言。他目光于“兄长”和梓虚间来回逡巡:“王——伽罗梓虚,你与谢家主晤面,所为何事?” 诸部长老咸屏息待他回答。 焚邪兀自斟酒慢酌,只手支颐观望,除梓虚之外,无物可分得他半毫关切。 梓虚道:“自辩不足取信于人,梓虚负谋害先王之名,不若问诸谢拾,必无偏私。” 焚术蹙眉,半信半疑:“便由谢拾说罢。” 焚邪神情慢慢阴冷。 “谢教王信爱。” 谢拾按剑上前,赏完诸长老面上千篇一律的“你不得好死”,蓄意道:“伽罗梓虚与谢家主晤面时,并未允我同行,不过——”她略一沉吟,“谢拾固非循规蹈矩之辈,当然是偷偷跟着去了。” 青芷沉声道:“将你当日所见所闻说来!” “他与谢家主相谈甚欢呢。我听谢家主说,他对‘教王’助他在谢家立足甚为感念,若他日寻得解咒之法,必双手相奉……而‘教王’,”谢拾一顿,恨火隐隐,“梓虚回曰:‘必于南疆倒履相迎’,尚有些寒暄的话,我就省去不说了。焚邪还有他与谢氏往来的书信,我收在居所中,长老可派人验明真假。” 盘王殿内,死寂若灰。 焚术三魂七窍几近裂成两半,目不转睛看向恩师:“梓虚……你有何话要说?谢拾可有说错?你且仔细想想!” 梓虚道:“一处未错。”是很不错,虽有微瑕——“教王”指的并非是他——但偷梁换柱后再断章取义,略过细枝末节,归为“寒暄”,不得不引人往“沆瀣一气、暗渡陈仓”忖测。焚术要有她一半的玲珑机巧,他也就可彻底安心了。 梓虚径自沉思,陛下已是一片私语,若狺狺之犬。他遥望或恚或悲或惊或讥的三十六族老,再观三具余温未散的尸首,微微一叹:“吾王……焚术,梓虚忝为人师,这是我授你的最后一课,何人可用,何人可信,务必看清楚了。” “梓虚——” “罪者之名,不可辱王。” “你……”焚术胸膛起伏,显是气得不轻。他迫使自己沉心静气,“吾不刻便命人查验书信之真伪。” 三十六族老中有人道:“那对罪者梓虚,教王作何处置?”遂有数人附和。 这群混帐! “就算伽罗梓虚当真有罪,他也是吾恩师,难道诸长老要逼吾做一欺师灭祖之人么?”此事查明前,伽罗焚邪……假青芷大长老之位,伽罗梓虚……”焚术痛苦地想起恩师仅有月余寿命,五脏六腑似被人拧作一团,又生生撕开,“软禁于教王殿,由谢拾监守……念三名族老昔日劳绩,按族人之制归葬吧。” 焚术言毕已冷汗涔涔,周身乏力,即被焚邪扶住。他茫然地想从兄长的轮廓中寻得至亲的慰藉,焚邪面带忧虑,但不知何故,这忧虑只让他不寒而栗,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 谢拾收剑入鞘,与焚邪一并行礼。她不看梓虚,先提壶为教王送酒,复为焚邪斟满杯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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