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了破烂小杠精_陨落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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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陨落 (第2/3页)

身上滚烫,呼吸间全是热气,眼睛半闭,泪痕在沾满脏污的脸上刷出两道杠,露出原本白皙皮肤。狱卒拍他的脸:“小子,醒着没,喂。”

    只有略微急促的呼吸与打在手臂的热气。

    御史家的小公子和他的儿子看起来差不多大小,狱卒想。将曲小公子交给同伴的动作慢了两分,有些犹豫。

    “让他清醒。”一人居高临下看着浑身脏污,裹一身黑泥的曲小公子,下令。手脚利索的狱卒行动起来,两桶掺着冰的水浇下去,洗去小公子身上的脏污,也让他清醒。

    踩在云上的曲小公子脚下一空,看到面前的男人。

    他有些眼熟,曲小公子想。

    发着高热的少年眼神呆滞,头脑远比不上平日灵活。痴痴抬头,望着男人。

    这个人是谁?是谁……有点眼熟。

    好困。

    闭上眼。

    又一桶掺冰的水。一块锋利冰块砸在他的头上,利索地划出伤口,汩汩冒血。他被迫清醒。

    “你们在漠北看到些什么?”那个男人询问。

    听到问话,曲小公子缓慢僵硬的抬头,一声不吭只呆呆的望着被称作“大人”的男人。

    桶被提起,水晃荡。曲小公子捕捉到声音,他焦急开口:“什么,漠北?……”嗓子又干又痛,咳嗽。“漠北是什么地方……”一派天真无邪,呆滞的眼里全是迷惑。

    漠北。

    怎么会不记得,曲小公子心想。

    那人没什么耐心,对狱卒说:“审吧。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扔出去。别让他死这了。”说罢,对着曲小公子:“这副尊容,可真是堕了你那老爹的名头。“笑意盈盈,一脚踢倒他:“看我这记性,差点儿忘了,你爹已经死了。”

    走远,还跺脚:“卖国贼的血,脏死了。”

    躺在地上的曲小公子攥紧拳头,又松开。

    任由狱卒拖行,泪水盖住他的眼。

    去岁,至和十一年冬。

    天冷的渗人,只有十三岁的曲临皎长于邺都,从未见过漠北的烈烈长风,漫天寒雪撒盐纷飞,张嘴惊叹,被黄沙灌了一嘴。

    屋内炉火旺,虎皮有些刺人,他的父亲喝不下烈酒,以茶代之。坐在桌上与另一人交谈,说什么“粮食”,什么“冬衣”,神色凝重。

    “今年冬季棉衣不够,戍边十万将士,只有三万棉衣。还他娘的全是雪花片,碎的跟门口沙子一个德行。”那人身形魁梧,一饮而尽,烈酒醇香化作细丝,勾引曲临皎馋虫,趁人不注意,想为自己斟酒。

    曲子轩按住小儿子蠢蠢欲动的手:“别闹。”转而对那大汉说:“国库空虚,拨不出更多的钱。”

    沉默。

    嚼花生米正香,屋里忽然不说话了,只有火噼啪作响,和他吃花生米大口嚼的咯喳喳。

    下意识放轻动作。

    “这漠北。”大汉仰头。“没有棉服,活不下去。已经冻死好些了。”颤抖:“没有过冬衣服,粮食也缺斤少两。”低头,拍桌,似是要将愤怒与窝囊气全拍出来,酒坛震的发抖,盘里所剩无几的花生米飞起,又稳稳落回去。

    曲临皎猛地打嗝。

    他捂住嘴,无奈被吓得狠了,嗝又密又重,颠的胃里翻滚,连带路上舟车劳顿睡不安稳的份,一块儿报复回来。

    差人给他热水,这才渐渐停下。

    曲子轩说:“临皎,去那边坐。”

    “我不,我要听你们说。”曲临皎警惕:“我不捣乱,你们说的我绝对不告诉别人,我发誓!”

    大汉也说:“是舅舅不好,吓到你了。”对曲子轩说:“就让他在这儿吧,瞧着也稀罕,以前都没机会见。”

    他迷迷糊糊,冷水兜头泼下来。

    “…没有。”坐在老虎凳上,昏昏沉沉,被泼了一桶又一桶冰水。他说完没有,又挨了一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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