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家事 (第2/2页)

口传来窸窣的开门声，爸妈武装的很严实，手套、帽子、围巾、口罩一件不落，两个人闷不做声的坐在凳子上换鞋，看上去似乎心情很差。

    等妈妈把帽子摘下来，走近了一些，付简才发现，妈妈哭过了。

    他慌忙把筷子放下，走了过去，“妈？”

    妈妈没说话，一声不吭，轻推开付简的手，红着眼睛回房间去了。

    爸爸叹了口气，颓废的坐进了沙发。

    付简心中已经大大致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他靠到爸爸身边，试探的开口：“妈妈受委屈了？”

    爸爸抿起嘴，摇摇头，压抑着情绪。

    邻居的各种冷眼嘲讽，终于还是让妈妈受不了了，她一个近五十岁的人，抱出来一个大家都不相信是她生的儿子，偏偏还有人说这小孩看着像极了高燃。

    各种脏水往这一家人的身上泼来，“老不羞”、“不检点”、“未婚生子”，说各种话的都有，偏偏妈妈听了这话，看着襁褓里的几月小婴，怎么看怎么像自己儿子。

    怎么就跟高燃小时候那么像呢？

    妈妈慌了，再加上那天看见高燃从付简房里出来，一切都在朝着她害怕的方向发展。

    直到今天，被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彻底把她击溃。她只不过是个二婚，怎么就被骂成了婊子？

    看着父亲的表情，付简已然明了。妈妈受够了侮辱，终于受不了了。

    他握住爸爸的手，说：“爸，你和妈为了我和弟弟，操劳太久了。”

    爸爸摇了摇头，没说话。

    “你们这些年，守着我和燃燃，现在我们都大了，燃燃也上大学了。你们歇歇吧，之前不是还要环国旅游的吗？”

    “可…这也不是玩的时候啊！”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付简瞪了瞪爸爸，替妈妈委屈道：“妈虽然是二婚嫁给您的，但什么事情不是把我当亲儿子看？您担心我，我明白，但也不能委屈妈妈啊。”

    “简简，可这不是时候啊，家里这么多事…！”

    “爸！”付简语气重了点，说：“高燃都可以独当一面了，我也是有孩子的人了，您的两个儿子还不算长大了吗？您还要管到什么时候去？”

    他接着说：“趁你和妈妈现在还年轻，爬得动山，淌得了水，去把大好河山都看个遍，何苦每天为了我的事情糟心呢…”

    爸爸似乎心有所动，却左右摇摆，依旧舍不得儿子。

    高燃也跟着凑了过来，顺着哥哥的意思说：“是啊，爸，我可以照顾好哥哥的。我妈年轻时候就想体验一把跳伞，一直没机会，趁她还有精力，您带她玩玩。”

    在两个儿子的连番轰炸下，爸爸猛然想起老婆哭红的眼睛。确实是委屈她了，这些年两个人风雨同舟，总说等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们就什么也不用管了，去环游世界。

    可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究竟怎样孩子才算长大了呢？

    再熬下去，遥遥无期，年纪一大，也失去了动力，然后同普通夫妻一样，无力着相互老去…

    想到这里，这个撑起整个家庭重担，被现实磨平棱角的男人，突然像当年乘风破浪的少年一样，握紧了拳头，下了决心：“好，咱们离这些糟心事远点。你们大了！我跟你们妈妈也不想管了…”

    付简抱了抱爸爸，极力安慰道：“对不起，爸。”

    “没什么对不起的，简简。”爸爸揉了揉儿子的头，说：“人生就是这样的，不要太自责，爸爸希望你过得快乐就好。”

    “谢谢爸…”付简哽咽一声，看了眼弟弟，“跟妈妈玩的开心点。”

    “好。”

    爸爸站起来，又拍了拍高燃的肩膀，像是在自己两个儿子这里借到了勇气，带着使命的回了房间。

    到这里，付简终于直面了自己的感情。

    他在努力的披荆斩棘。他喜欢高燃，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或许从高燃搂着他叫哥哥的那天就有了…这份畸形的欲望，只不过压抑到了发情期那天，那是一场爆发，并非一场意外。

    到这时候，他宣判自己的结果。

    他扫清前路，无怨无悔。高燃今后做任何选择，他都接受，他同自己和解了。

    就算等到事情暴露的那一天，他也愿意一力承担父母的怒火…

    “燃燃。”他望向弟弟，眼前突然闪过回忆，“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还记得，你十二岁那年，也是站在这里。”他伸手比了比，“那时候你就这么高…管我叫哥哥。”

    “哥哥…”

    付简笑了一声，说：“你平安长大了，真好。”

    风啪的一声打在玻璃上，高燃目送着哥哥上了楼，不知道哥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