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2/2页)

全是他...

    这个和尚啊，还真是有原则的和尚，不杀人、不杀生灵，偏偏铁了心的要杀妖。

    蛇妖摸了摸自己脖颈，那里脉络跳动的温度是凉的。

    大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天亮，乌云未散，团聚着浪卷一般向北汇聚，看的人心惴惴。

    被雨洗刷一天的镇子散发着特有的潮湿的泥土腥臭味，蛇妖还挺喜欢这股蓬勃自然的气味，它会让他想起山间田野的自由自在，那是刻进他骨血里而又被压制的本性。

    和尚也在今天启程继续向北，蛇妖默默跟在他身后不远的距离。

    从昨天起，蛇妖晚上就睡得不安稳，他的头重得脖子好像都要撑不动了，他若是同人类一般读过私塾，或是有父母亲朋在身旁照应，他就会知道他现在在发热病。

    可惜，蛇妖不知道，他只觉得怪异，浑身使不上劲儿让他很苦恼。

    和尚的生活作息规律到令人发指，到点就会寻一静处打坐，他心未动，佛印未损，自身的佛气退避妖魔三尺，蛇妖撑着下巴看了他好一会儿，目光细细描摹他脸部轮廓，不由看痴了去。

    他很早很早就喜欢上和尚了，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

    蛇蛇妖自觉自己不是个长情的好东西，没想到一碰上和尚，甘愿一颗心给出去就也不打算再要回来了。

    他擤了擤鼻头，打了个不小的喷嚏，挺丢人的，还好和尚一心扑在他的佛经上，并未睁眼。

    一路过去都没有人家，蛇妖站起来的时候腿都蹲麻了，他在和尚打坐的周围晃了一圈，留下自己的气味。

    一隐，遁入山林。

    自他走后，和尚倏然睁眼，望着蛇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蛇妖捧着好不容易摘到的甜果回来的时候，和尚已经离去。

    花骨妖虽死，山上的妖气还未净化完，他跑断腿才找到些干净可口的果子，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被抛下了。

    蛇妖忿忿把每个果子都咬了一口，边咬边追着踪迹往北走。

    可惜他不是犬妖、狼妖的，对气味追踪实在不敏感，蛇妖真后悔自己没在和尚身上留点什么痕迹，这样也不至于他如今一点头绪也没有。

    蛇妖都要急哭了，早知道他就不去摘什么破果子了。

    他真的好累的，膝盖也好疼。

    蛇妖的脑袋越来越重，他眼皮也越来越沉，他跟那大闹天空的孙猴子一样脚下腾起了云，踩着什么都轻飘飘。

    路在摇，天在晃，蛇妖费力地摸摸额头，眯着眼，意识戛然中断。

    应该是错觉，在他昏厥的前一秒，他闻到了由远及近飘来的檀香味。

    下一刻，蛇妖发现自己立于佛殿，抬眼便见那高耸如山的金佛，佛好大，离他好远，森森威严压得小小蛇妖双腿战战，瑟瑟发抖就连脑袋也抬不起来。

    佛低眼看他，就像在看渺渺苍生中的不起眼的一粟，表情还是它那千篇一律的慈祥。

    刻板而又端庄。

    佛问蛇妖，你可知罪。

    蛇妖顿时惊起一身冷汗，他猛然睁眼，燃烧的木柴发出应景的“噼啪”声，他在篝火的这端，望见了那端雅正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