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彼愚人_第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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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1/3页)

    蒋家老二从树上跳下来,便听见几个孩子呼喝着跑过去,嘴里还在嚷:“快点,外边儿来人了!”

    半个月前蒋二满了十二,父母想着头回本命年,压岁给封了厚厚一吊,他舍不得用,藏在卧铺底下,每晚硌着大腿睡,现在走路还有点顺拐。他不屑与那群人来疯的小屁孩为伍,很勉为其难地叫住一个,问:“哎,好好的,哪儿来的什么人啊?”

    那被他叫住的也不过跟着孩子王吆喝,纯赚热闹,一问三不知,蒋二追两句就问烦了,眼高于顶地哼了一声,揣起弹弓,自己跑去村头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好险没从老槐树上面摔下来,小孩疑心是自己午间打盹没睡醒,特意揉了揉眼睛,再去看,还是一样:他们那穷乡僻壤的村口围了一团人,高来低去的长剑宝光瞎眼,居然是山头上修仙的道长来了!

    蒋二懂个什么修仙,光知道人人灵台里生而平等地长着一簇灵根,至于质量好坏么,则跟家世相貌一样得看投胎的造化。眼下这些不好好走土地非要踩剑的,想必就是投胎运好的那一批,可是那剑美则美矣,窄窄细细的,难道不硌脚?

    这皮猴躲在树荫里数蚂蚁似的数了数,硌脚仙长来了四个,还有两个倒是老老实实踩在地上,左边那个一身黑,这大太阳底下也不嫌热,马尾高束,琅环叮咚,不奢侈,但十足雅致,没有大侠的样子,像话本儿里讲那种公子。右边那个则低调多了,还拢着兜帽挡光,瞧不真切,背影有点像私塾的先生,也文绉绉的。这俩人被四个仙长围在中间,也不局促,何况看着衣服料子都比孙大娘家压柜的好缎漂亮,想来也不是什么凡人。蒋老二他爹正跟领头的仙长点头哈腰呢,这人印堂顶天,遮丑一样盖了条额带,可是巴掌大的宝石坠子反倒显得白洞洞的脑门儿愈发大,蒋二心想:就叫你大额头。

    大额头敷衍地朝蒋族长告了礼,转过头去跟那私塾先生谈什么,他身子高,又壮,偏偏低着头装乖,样子说不出的怪,蒋二拾了会儿乐,正想换个更近的枝头瞧瞧,那一直不怎么吭声的私塾先生却一抬头,和他对上了眼。

    那双眼睛灵得很,不像人眼,像两颗流光溢彩的琉璃珠,在日光下现出某种澄澈的金,蒋二登时心里一慌,打了个滑,就见从树上滑下来——

    “小心!”

    “哎!谁家的——”

    此起彼伏的惊叫还没落下,蒋老二罕见失足,本该吓得紧紧闭眼,却不知为何紧盯着那双珠子不放,而琉璃珠亦错也不错地回望——两息功夫,小孩在对视里惶然地想:完了,得先摔断一次腿,再给爹打断一次。

    可惜他关于打断打断再打断的臆想还未告终,便稳稳落进团怀里。往上抬,一截刀劈斧砍般紧绷着的下颌,是那黑衣服的公子,这接住蒋老二的贵人嗤笑道:“好一只泼猴。”

    蒋二没敢瞪这救腿之恩的大侠,在心里嘀咕:好一头乌鸡。

    “师兄好身手。”那琉璃珠子说话了,声调很舒缓。几人往这边走来,为首是大额头和琉璃珠子,爹娘不敢越过仙长,在后面挤眉弄眼地瞪他,大抵是你给我等着,回去没你好果子吃嗷一类的意思,“乌鸡”将小泼猴放下来,还没说什么,琉璃珠又主动开口:“这是族长家的公子吧?虎父无犬子。”

    好家伙,蒋二土生土长十二年,还是头回领受公子的尊名。这方才还十分闷葫芦的人不知哪根筋搭错,忽然健谈起来,先夸了蒋二一顿,左一个轻敏矫健、右一个天之骄子,把族长一头雾水成功点化成了浆糊,乌鸡在一边似笑非笑地听,蒋老二仗着离近了,偷偷抬眼打量,说着话的琉璃珠一低眼,便又与他对上了,对他笑了笑。

    蒋二胆子一壮,对化珠成人的尊长说:“我叫蒋飞景,在家里排老二。”

    私塾先生又笑了笑,说:“我叫闻斋。”

    蒋二说:“闻斋,姓闻吗?”

    “师……大哥自断仙缘,无姓只名,”大额头粗生粗气地打断他,话烫嘴似的匆匆说完,又觑眼看他,“看蒋小公子的腿是有些不灵便,方才摔着了么?”

    蒋二感觉这语气听来有点耳熟,像他看不起村里那些疯跑的小崽子,无端不舒服起来,正要说没有,乌鸡接得好,大额头仙长却十分纡尊降贵地半跪下来,伸手在他大腿上虚虚一拂。把钱串子当铺子睡的公子只感觉一阵暖流从膝盖往上游过整条大腿,熨贴过后,别说硌着了的隐痛顿消,连身子都轻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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