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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他总也坚信自己。 「我不想被那些人强行带走。我收拾了一包行囊,跑到大街上,四处游荡。也许突然有一天,就会偶遇我的家人——其实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奢望,但那时候我宁可带着这份奢望独自活下去,而不愿意在孤儿院里和那些已经认命了的小孩在一起。」 司遥说着,轻轻牵了一下唇角,「讽刺的是,我逃开了那些小孩,却遇上一条流浪狗。」 「……狗?」厉森一度怀疑他这种说法是事实还是比喻。 「嗯,一条流浪狗。」 司遥点点头,显然并不是比喻。 「第一次碰到它是在广场,发现一条又脏又瘦的狗在翻垃圾。那天我买了火腿面包,吃不完,就给了它。我没想到它会从此跟着我。而我很讨厌它。我并不嫌弃它脏,我无法忍受的是,它在流浪。它跟着我,是因为它在我身上嗅到同样的气息。它想要跟我相依为命,让我很恼火。 为什么我会常常遇上它,总也甩不掉?因为,我也在流浪,我像它一样孤单一个,无处可去。我最不愿接受的事,它的出现却一次次提醒我。一天傍晚我在公园的长凳上醒来,发现它蹲在我面前,嘴里含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批萨。它竟然还想照顾我。我再也受不了,拿棍子驱赶它,直到它一瘸一瘸地跑掉。」 说到这里,司遥转头看了一眼厉森那异常深沉起来的脸色,笑了笑。 「觉得熟悉是吗?就像李绵羽于你,她出于善意而接近你,却令你想起你不愿接受的事。你明知道错不在她,却总也忍不住要迁怒于她。」 「……」厉森接不了话,无声地苦笑一下。 「最后,那天。」 司遥重又望向窗外,接着说,「那天下着倾盆大雨,我在一个屋檐下避雨。那条流浪狗又来了,它也避雨。我跑开,却发现它在后面追我。它的腿被我打瘸,跑得慢,但是追着我不放。我穿越马路,它也追过来,却遭遇红灯。当我听见刹车声而回头看的时候,它已经被撞飞出去。我走过去看,看到它一动不动,身边的雨水都成了红色。就这样,我确定它死了。 我觉得,我应该觉得高兴,我站在它旁边,一直努力找高兴的心情,直到交警过来,询问了我的事,后来我就被送去孤儿院。在那之后一年,孤儿院里的老师要求写作文,主题是动物。我写了那条流浪狗,写完之后发现字迹全都模糊了,满是水渍。再摸摸脸,我才知道那些水都是我自己的眼泪。」 「你……为它哭了?」厉森着实愕然。 并不是认为那条狗不值得人为它掉泪,只是他想象不出,司遥流泪的样子。 「只能这样认为。」 司遥无奈地耸耸肩,「我也是后来才发现。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时过境迁之后才明白。那条我曾经极度厌恶的流浪狗,是它陪我度过了一段最寂寞难熬的日子。无论我是否愿意承认,我厌烦它,只是因为太过在意。」 「……」厉森不由得又想到自己,晦涩地皱了皱眉。 「那天,第一次和你接触,又撞见李绵羽。」 司遥看回厉森,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你下车去向她打招呼,当时我看见你笑了,忽然觉得很心疼。」 「心……疼?」厉森讶然地愣在那里。这,又是玩笑? 「其实那时我并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但是隐隐之中也许就有一种相通的力量,让我意识到或许你和我犯过同样的错误。所以我想了解你,想弄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笑。」 司遥说,「后来我知道了,你也是在努力找高兴的心情,你觉得你应该高兴,一直讨厌的女人终于露出难看的真面目,你可以名正言顺地讨厌她了。」 「……」厉森彻底失去语言。他茫然瞪着司遥的嘴唇,弄不明白,明明只有自己清楚的心情,却会从那里吐露出来。 这感觉实在太新奇,太微妙,无法形容。但却并不觉得抗拒,反而有些如释重负般。 终于可以有人帮他说出这些话,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地低头承认,终于可以,有这样一个人…… 「那件事,就成了一个起点。」司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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