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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7 (第2/2页)
是一片片,一刀刀切下,伤口细细密密,眼睁睁见鲜血流尽直至永眠的缓刑。 人一路上握着很多气球,总是不停想抓住新的,舍不得放掉旧的。可一不留神,总是会溜走几个。那些越想拼命留下的,手心里紧张出了汗,最后也还是逃了。 “收到。” 他想罗月江应该工作很顺利,才会开那么多玩笑。亦或者,他只是想自己的孩子了。Nicos在看到国王的照片时点评过,他不以为然。父子之间有所牵挂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他起初不能理解怕麻烦的罗月江为何给自己找麻烦。现在想来,罗月江需要“被需要”的感觉。宠物一生都需要人类的照顾陪伴。罗月江的情感不允许他向自己的孩子表现脆弱,那些未曾开口的关怀都交到了国王身上。 “礼物没办法快递,”罗伊犹豫了一会儿,“下次放长假时,我回来吧。” 这次换那头安静了,沉默漫长得让罗伊怀疑他断了线。 “行,”男人说,“我到时候叫司机来接你。” 罗伊默然叹息。“爱”刻在他们的骨子里,随风流动却缄口不言。他但凡遗传有安德烈十分之一的自由,也不会此刻在心上人的床边踟蹰不前。 “爸……” 手掌轻轻盖在Omega掌骨上方。月色深处,暗金睫毛浅浅翕动,他可能要做一些遗憾终生,或者余生庆幸的决定。Nicos固然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也有他的目标。 “你都不好奇礼物是什么吗?” 他在送礼这事上一直没什么水准。孩提时代他会把朋友给的糖果分给罗月江;上学后的礼物是满分的考卷;再长大一些,是新学的菜色以及一支生活费攒出来的名牌钢笔。罗月江什么都不缺,缺的他也买不起。罗月江最想要的礼物应该是那张红心K的另一半,但他永远也找不到十九岁的安德烈了。 “不重要。”罗月江说,“你会给我带最好的回来。” 挂断电话,罗伊蹲在椅子上,长长吁了一口气。考虑到夜深,罗月江没有打算进行太长的谈话,简短的嘱咐一直是父亲的模式。 “怎么了。” 罗伊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Nicos歪头正看着他,海在月中闪亮亮的。强摁下心头躁动,他压稳呼吸。 “抱歉。”他手放在Nicos肩膀上,信息素轻缠,“把你吵醒了?” “我本来睡得不深,”Nicos摇头,“朋友留宿这种借口是骗不了你父亲的。” 罗伊也知道。罗月江只是懒得拆穿他,他应该有自己的秘密。 “那能怎么办。”罗伊闷闷不乐,“你也不是……” 朋友多一点,情人少一分,进退维谷。 Nicos恰时绕开了话题。“你要带什么回去?”他琢磨道,“现在物流很发达,没什么不能送的礼物。” 他真的不明白吗?罗伊怔怔看着海里的月亮。他与罗月江的沟通从来都是隐晦安静的,和Nicos也试图以最少的言语表达。他们都是实干家,深信说不如做。Nicos曾经向他抱怨过现代人类喜好浮夸地表达一切。被过度渲染的新闻标题,精心修剪的媒体照片,针锋相对的人际关系。熙熙攘攘,喧闹永无止境。 但有些话需要被说出口。这个世界不是静默的,新芽破土,飞鱼凌海。第一声鸟鸣唤醒朝日,最后一艘船归港迎来长夜,五感组成认知世界的全貌,缺了谁都不行。一道菜眼睛能见色,鼻子能闻香,舌尖品出甜,但若听不见朋友交杯换盏的欢笑,就永远不完美。 薄薄一层被褥底下,他轻轻捏住Nicos手背。凉风微冷,汗水滚烫。 “我想带,”他不闪不避惊讶的目光,“对我最重要的。” 月波推平沙海。棕榈林下,蝉鸣钻入林梢。皮肉搭着骨血,被褥下的温热若即若离。 Nicos垂下头,两指却攥紧他指尖不放,“他有多重要?” 这座城市的人情世故压得Omega瘦削的肩膀不堪重负了。启程飞往宁静港的航班距离现在不足四十八小时。罗伊肋骨下隐隐作痛,一呼一吸闻见血腥。恍然间他听见教堂钟声,但现在是午夜时分。看不见的天使降临,展开长卷历数他们相遇到别离。 再重归相遇。 “很重要,如果他已经不相信我,这座城市里,还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好。”他抬手擦去Nicos眼角莹光,“但是,无论最后会作出怎样的决定,我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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