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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守 (第3/3页)

小瑜的一生。不过在那里,他不是天君,小瑜也不是什么三殿下,就像凡间戏文里常说的那些,朝代不可考,人名也不可考的俗套故事。

    这一生平淡却又快活,似乎是从小就相识了,坐卧一处,再大点,便成了互相喜欢,顺理成章地归隐乡野相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蜡烛一吹,床帘一拉,又是半宵亲热,日日如是,夜夜如是,直到鹤发丛生,垂垂老矣,不想连累旁人收尸,趁着尚能走动,携手躺进棺木里,让见惯离别的黄土,将他们的尸骨紧紧地挤在一处。

    静瑜怎会无缘与夫君相守,他们已在梦中守了一世,还会有生生世世。

    “天君,你看看我——”,眼前是瑶姬放大的,流泪的脸,你藏起了我的妻子,还在这里惺惺作态。

    小瑜不在狱殿,不在瑶池,可能是已经回凌霄殿了。

    玄毓猛地推开一直捉着他手臂的瑶姬,瑶姬猝不及防地被摔开,肋骨生痛,“玄毓,你醒醒!”

    喉中的酸痛被一阵腥甜压过,抬手一拭,手背粘上鲜血的颜色。玄毓并没放在心上,小太子没了,小瑜一定很需要他。

    出得殿外,唤起御云便往凌霄殿飞去,一路上倒是无人阻拦,不一会,便看到了凌霄殿的玉砖金瓦,安静地藏在氤氲的云雾间。

    殿里很安静,连一粒尘埃也没有,似是时间逃出了这个地方,一片死一般的静谧。

    “小瑜——”

    冷漠的殿宇给他回复了些许回音,接着又变得静悄悄了的。

    玄毓在正殿里呆立片刻,又走去寝殿找,“小瑜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榻上的被褥叠得好好的,玄毓坐在榻边,苦思冥想,又去拉开衣柜,里头空荡荡的,衣衫也不多。玄毓噗的一声笑了,他的小瑜虽有少年心性,也不至于还喜欢玩躲猫猫。

    静瑜不在凌霄殿。

    越想越是头痛欲裂,心神俱碎,既不再凌霄殿,那就是在别处,总会在某一个地方的。

    梦境的城镇逐渐清晰,长长的青石板铺得整齐,街上行人个个浑身绫罗,每个月时不时地,都会有好几天下雨。是了,小瑜喜欢听长青镇的雨声。

    他一刻也不敢停,就像火急火燎去赶考的书生,又像心焦如焚赶着回乡见家人最后一面的游子。

    他快得把云海搅得翻涌浑浊,浑浊了,就更看不清路,心里就更急。玄毓暗道,娘娘说过他喜欢急于求成,果然如此,既做了小瑜的夫君,这些事,以后都要改了。

    长青镇早已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街上行人如织,玄毓一身白衣染血,面容苍白俊美,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他浑浑噩噩地行在游人中,一时不知该从何找起。长青镇的人心肠都好,有一耄耋妇人上前问道,“小公子,可是外头来的,是迷路了吗?”

    “是,我是来寻人的。”

    听他说话了,老妇又问,“寻的是谁?若实是寻不到,可找官差大人帮忙。”

    玄毓轻轻松开已被硌得生痛的手心,愣愣地看着掌心的白玉坠子,“我要寻我的妻子。”

    几个围着看的热心人听到这里笑了,“本还以为是哪里的修士受了伤,原来是老婆打的。”

    “公子这般品貌的都不要,那必定是做了许多错事了。”

    “嗐,做错了就要认,夫人生气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别说了,瞧着怪可怜的,快些帮忙去找罢。不知令妻姓甚名谁?”

    玄毓被他们吵得头更痛了,算了,他自己就能找。撇下那些围观者离去后,他们依旧吵闹不休。

    天渐渐下起雨来,先是一点点的细雨,而后越下越大,游人都匆忙找地方避雨了,玄毓倒是不怕下雨,可此刻他又只想着静瑜,忘了唤出阵法,身上被淋得湿透,雨水顺道把嘴角的血丝冲刷了,卷到地上的细流里,又顺着更大的水流入更远的水里。

    不但衣衫打湿了,手里的宣纸也都湿了,没有灵力保护,字迹瞬间化成一个个模糊不堪的墨团。玄毓后知后觉地把纸团捂在怀里,寻了处无人的荒亭子,忙跑进去躲雨。

    将纸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点点地放在石桌上展开,字迹已经完全看不见了,纸张的边缘也被泡得发软,眼看就要烂了。

    试了好几个法门,方把静瑜的宣纸恢复如初,就像从未被浸湿过。

    玄毓盯着那几行字,读了一遍又一遍,忽地就看懂了。

    他望着宣纸,轻轻唤道,

    “小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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