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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留书十九岁那年，陈芝淑第三次结了婚，或许是她自己精力不再旺盛、对搬家这件事心有余悸，或许她本能地对男人那个已经养育了另一个孩子的家感到抵触，亦或者从一开始她就不对人生中第三次婚姻抱有热切的希望……这一次结婚后陈芝淑没有离开原来的房子，她将自己变成一只两地迁徙的鸟，累了就在自己日益陈旧的家中消磨时光，孤独了就去找丈夫寻求短暂的爱，仿佛真的做到了洒脱又独立。

    果然，这次的婚姻也没能维持太久，一年后又一次离婚的陈芝淑因为太过寂寞养了一条狗，好不容易将狗养到站起来能和小孩子相当的个头，又被邻居以犬种不符合小区内的饲养规定为由投诉了，于是只能割爱，将狗送给了别人。

    那时候裴留书已经与艺人公司签了约，听说这件事之后他请假赶回家里，一路上他想了很多种方案，给母亲再买一条符合规定的狗、或者编造一些自己学业顺利、工资丰厚之类的谎言……然而回到家中，他发现陈芝淑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崩溃，她的眼皮已经松弛了许多，但面容还是柔美的，从鼻梁和眼眶的形状依然能窥见这个女人当年的风华，只是她好像已经不会难过了。

    裴留书坐在自家的沙发上，身下那种编织布料的质感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陌生，这种陌生令他张开口后许久无言，他努了努力，还是小声问：“妈，给你买只小一点的狗好不好？”

    “不了吧。”陈芝淑笑着说。裴留书忽然感觉到手臂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知道过敏原就是陈芝淑毫无真心的笑，他甚至还在脑海里有了不安的预感——

    “小书，妈妈知道你考得那么远，不是不心疼我，只是为了让我以后会有更可爱的小狗、以后一个人也能住上你张叔叔家的那种大公寓对不对？我也不会给你再找新的爸爸了，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一起，好吗？”陈芝淑缓慢而温柔地说。

    张叔叔指的是她的第二任丈夫，也是她心里衡量一个人经济实力的分界线。裴留书感到痛苦，他将陈芝淑看不到的一只手又向身后藏了藏，然后用自己四根手指上的指甲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

    陈芝淑保持着不变的微笑，“妈妈不急，妈妈会等，你什么都不用……”

    “妈。”裴留书忽然打断了她，他站起身来，拎过自己的背包，像挖掘越狱的通道一般拼命地、用力地翻找起来，“我有钱，我们公司给我开了条件……很简单的条件，可以赚更多钱……我看好了一个小区，绿化和安保都很好，可以养宠物，我们去那里好不好？以后再也不会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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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掉最后的半杯苏打水，裴留书终于将早饭解决了。他抽出一张纸巾擦嘴，彦凛将他面前的餐具端走，塞进了洗碗机。

    裴留书将自己窝在沙发上打开手机，在自动推送的娱乐新闻界面随意一瞥，然后停住目光——那只是个赚取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