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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道别 (第3/3页)
陷入了梦乡。 梦里,哥哥正屈膝悠闲地坐在大树上乘着荫凉,目光嫌弃地看着他们。 叶敬酒在树下踩着她的蹴鞠,笑着冲她示意。 “来了来了——” 花铃兴奋地跑了过去。 “这次我保证,绝对是我赢……” —— 自出生以来紧密相连的魂线,一瞬间断了。 紧接着而来的,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那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伴随着疼痛,灵魂中某些异常重要的东西也跟着一齐消散了。 ……果然还是失败了。 明明早该清楚的,这只是一个幻境,那孩子只是一个凭借他感情和记忆虚拟出来的冒牌货—— 铃儿早就死了。 毫无尊严地死在妖皇的床榻上,被身下那席染血的被子裹住,在皇家墓园里以一个无名小碑埋葬。 直到几十年后他算计岑澜,先岑澜一步将妖皇梏魉亲手斩杀,妖族被镇压在泅渊,铃儿的尸骨才得以重见天日。 一件大红嫁衣,花家子弟死亡后一同彻底损坏的本命灵器,和碎掉的脖颈。 ……为什么会是铃儿呢? 这个死掉的人族,可以是任何人,但为什么偏偏是他的胞妹呢? 家族内斗,大可以冲着他来,为什么非要选中铃儿呢? 他想,人类真是一群虚伪的生物。 被繁缛条例约束的宗族更是虚伪到极致。 谎称天下清源的正道更是如此。 既然这样,与其被这假惺惺的条例框架,他为何不跳脱正道,做一个随心所欲的魔头? · “水牢的法印威压正在疯狂增长!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 感受到花家南边灵压瞬间暴涨几百倍,花家家主第一时间惊醒,派人前去水牢探察异情。 一时间,花家全员行动起来,朝花不笑所在的水牢逼近。 花家家主却在主厅来回踱步,焦躁等待。 不知为何,他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 这股恐慌让他不敢轻易到水牢,更不敢去见那个被他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亲侄儿。 但他不去,不代表令他恐慌的罪魁祸首不过来。 静谧的黑夜,脚步声渐渐传来。 “终于回来了?水牢那边究竟出了什——” 花家家主急忙回头,神色渐渐僵住。 今夜是妖皇的选亲大典,各个城邦歌舞升天,花城也不例外。 满城人都陷入了狂欢中,在游会里猜谜看灯,谈情说爱。 他们丝毫不顾、也不在乎在这样的一个深夜,一位被他们亲手献祭的少女凄惨地死在了妖皇的床榻上,没了声息。 喧嚣、破天的喧嚣充斥着整个花城,而自花城主家传来的惨叫求救声,也被一盖掩过。 血。 到处都是血。 花不笑抬头看向夜空,听到不远处锣鼓喧嚣,满城欢声笑语。 他麻木地抓着家主惊恐的头颅,毫无方向地一步步向前走。 支离破碎的尸体将整个路面铺满,他踩过猩红的内脏,一阵破裂的声响后,内脏被碾成了肉泥。 他僵硬地向前走着,被洞穿的脊骨传来愈合的痒意,他的身体正在以一种疯狂的速度自我修复。 不知什么时候,花不笑走到了后山的秘池。 这是幻境中,他与叶敬酒初次相遇的地方。 他在这里窥见叶敬酒的秘密,像是纯情的少年般感到不知所措—— 清醒过来,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清澈的水面,他看到了自己的脸。 水面中的那双眼睛漆黑、空洞,没有一丝感情。 他缓慢地眨眼,水面中的少年也在缓慢地眨眼。 样子还真是难堪。 太丑了。 他随手扔掉头颅,而后闭眼,身体自然前倾,掉落在这潭价值千金的秘池之中。 鲜血染红了整个水面。 这幅鬼样,叶敬酒肯定会害怕吧。 但这确实是他所经历过的,真实的自己。 “别怕我……” 他在灵池的洗礼中,于灵魂发出细微的祈求。 “别怕我。” 灵池的水将一切污秽清洗,可他的灵魂好似堕入黑暗,再也洗不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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