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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来得匆匆,昨日还是晴好日子,今朝便已阴雨绵绵。 凉风又起,病也总是反反复复。 宫人送来的膳食,刘玳一口未动,光是闻着味道就会难受地呕吐起来,他不曾吃过什么,吐出来的也只能是一滩酸水。 这怪症缠了他几日,身体消瘦得可怕,快只剩下副骨架子,风一吹就能倒。人也越发昏昏沉沉,总是渴睡不醒。刘玳怕他命不久矣,问过那前来看诊的秦太医究竟是何疾病,秦太医却宽慰说,只是脾虚气滞,喝几碗药调理便可。 许是太医的话给了刘玳一记定心丸,他喝下送来的药后,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也渐渐有了好转。 窗外雨声淅沥,微凉春风里,满树的桃花纷纷飘落铺了一地。刘玳瞧不见这景象,他已经许久不曾出过门,一是身子弱不宜见风,二是不愿常扮作女人,于是宁愿整日闷在了殿内。 殿内也无聊,不过刘玳习惯了,自从亡国后,整日困在宫中呆坐着消磨时间已是常态。以往在温奴殿时,姐姐还能来看他一眼,现今姐姐出了事,便只有他一人。 不过他倒是忘了还有李玄烈。 也不知是何时睡过去的,刘玳只是觉得又累又困,眼皮厚重得再也抬不起来,于是闭上眼睛趴在了桌子上,直到身体被人带起,落入一个怀抱时,他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抱住他结实的臂膀极为有力,稳稳地托着刘玳的腰身。他头靠在那人胸膛上,脸贴着玄衣上绣出的龙纹,眼皮无力地掀起,抬头看见了一个尖削的下巴,有些眼熟。 刘玳眯了眯眼,迷离的目光又沿着下巴费力向上,窥见了那张俊朗的面庞,面庞上鼻梁高耸,眉骨略凸,嵌在长眉下方的眼睛像冰封的沉潭,又暗又冷,瞳仁里也没有一点光亮。 然而就是这样一双深不可测的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醒了?”李玄烈问他。 刘玳从半梦半醒间抽回了理智,才发现自己正被他拦腰抱在了怀里,想要挣扎着下来,却又被李玄烈空出的手掌握了一把屁股。 “别动,再动扔了你。”他将人假抛了一下,幼稚地威胁道。 刘玳却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被吓得不轻,真怕李玄烈这个喜怒无常之人摔了自己,手指便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往他胸膛上靠,到有点像在投怀送抱。 听得头顶一阵促狭的笑,刘玳又被抱紧了几分,李玄烈道:“浑身都是骨头,抱起来也硌手,只有这屁股还算软些。” 这番话说得像个登徒子,刘玳暗自白了他一眼。连一个病人的便宜都占,真是个禽兽。 李玄烈听不见他的腹诽,把人抱到了床榻上,松手前又在他屁股上重重揉了一下。 “下次记得回床上睡,着了凉又得病上一个月。” 莫不是被人夺了舍,怎么又关心起他了,还是说近日遇上了什么喜事,连带着看到自己也顺眼了。刘玳怪异地瞥了他一眼,不自在地抵着拳头咳嗽了一声。 “多谢陛下关怀。” “你也知道朕是在关怀你,总还摆着臭脸,莫不是顾念你有病在身,早该治你罪了。”李玄烈揶揄道,语气略显不快。 刘玳继续搪塞,“陛下恕罪,臣天生如此面相,并非不敬。” 理由过于拙劣,李玄烈懒得发作,只冷哼一声,又道:“瞧你身子也好些了,三日后的相国寺进香,随朕一同前去。” 相国寺进香?刘玳有些意外,这意味着能够出宫,既然出宫,便再也不是坐以待毙。 他敛去喜色,问道:“是要……装作昭仪?” “不必,就以你无事侯的身份。” 刘玳应下,却隐隐觉得不安,仿佛早有有一张精心织成的网,在等待着猎物跳入。 可猎物是谁,他又猜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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