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可乐 (第2/2页)

字：宿别礼。

    ——是夜。

    公寓墙上的液晶电视正播放着一部爱情电影，宿别礼抱着猫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它漂亮的毛发，落地窗外是大片闪烁的霓虹。

    美好的剧情总是能令人心生欢喜，男女主角为爱鼓掌的时候，宿别礼从身旁的茶几上摸了几粒猫零食喂给小家伙，却忽然被挠了一爪子。

    “你个小没良心的，”他话还没说完就注意到，原来是自己错拿了咖啡豆，“是我疏忽了，抱歉。”

    宿别礼重新拿了猫粮出来，看着手背上那几道抓痕，似是想到什么，点了点猫咪的鼻尖，轻笑一声：“倒是个有脾气的。可惜，血都没见。”

    电影放完，宿别礼关了灯规规矩矩地上床睡觉，卧室里只剩下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些许光亮。

    此时若有人在这里，便会发现，那闭着眼睛的人胸膛几乎不见起伏，像是一具保存完美的——尸体。

    ……

    KTV里五颜六色的光洒在那一群笑闹着的少年少女头上，让宿别礼这个一边偷闲的“老人家”也感觉年轻了不少，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欣赏的来他们口中那些暧昧又露骨的歌词。

    他带的班级组织了这次团建，一般来说这样的聚会是不会带上“班主任”的，但他不一样，温润如玉的性格让他与谁都能谈得来，却偏偏又有一身矜贵的气质，再加上丰富多彩的见闻，使得他在学生中格外受欢迎。他的课堂可以说是一座难求，而作为他的直系学子，这群小孩儿也相当“与有荣焉”。

    趁着众人不注意，宿别礼跟边上的学生打了声招呼就退场了，他习惯性找了一条人少的路走，夜风吹散了脸上淡淡的酒气。

    公园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少年，那大口大口喝酒的模样，像是要把自己醉死在这里。对面是一个人声鼎沸的广场，有许多大爷大妈跟着节奏跳广场舞，与孤寂的少年形成了鲜明对比。

    宿别礼记得他，那天那个扮演哆啦A梦的少年，他心里似乎藏了许多事，漂亮的眼睛里闪着点点泪光。

    破天荒的，宿别礼用他遗弃许久的能力悄悄窥探了一眼少年的内心。

    这条路少有人经过，姜余延早就注意到身边坐下的这个人，不过他现在没心情聊天，更不想搭理陌生人。

    “酒喝多了，容易长不高。”

    话落，姜余延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易拉罐转了个面放到他面前，上面写着“XX可乐”四个大字。

    宿别礼好歹也活了这么多年，倒不至于尴尬，就是有些好笑，果然还是小孩子。

    没人再说话，姜余延静静地喝自己的可乐，虽然这操淡的人生总喜欢在他快熬出头的时候给他挖好下一个坑，但他相信总有爬到头的时候。

    应该是戴帽子的缘故，少年微卷的头发有几根调皮地翘了起来，他每次总是灌下一大口可乐，腮帮子鼓出来，然后又分几次咽下，粉红的舌尖探出来舔了舔唇瓣，亮晶晶的，十分诱人。

    几米开外一盏坏掉的路灯突然亮起，闪烁了几下，最终又归于黑暗，宿别礼那颗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的心脏，也猝不及防狠狠跳动了一下。

    宿老师觉得，努力的孩子应该有奖励。

    他伸出恶魔之手揉了揉姜余延的头发，趁人发火之前，温柔地笑着说：“奖励你一个愿望，什么都可以。”

    头皮传来的温度让姜余延心跳漏了半拍，有些莫名其妙，他不耐烦地挥开了那只手，两人又不认识，谈什么愿望？

    况且，他喝的是可乐。

    “你可以慢慢想，这个愿望永久有效。”

    宿别礼拿起旁边的帽子盖在他头上，抽出一张餐巾纸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然后叮嘱了一句“早点回家”就离开了。

    看着纸上有些晕开的墨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明明只是陌生人一句空口白话的安慰，姜余延却觉得自己仿佛真的被老师表扬了，一切的辛苦和努力都值得了。

    “傻B。”

    ‘哐’，只有易拉罐被准确投进了垃圾桶，还溅出来几滴可乐。姜余延把捏皱的纸巾捋平整，小心翼翼地揣进口袋，然后拍拍屁股起身，压了压帽檐，踩着一路昏黄的灯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