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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丑陋地活着 (第2/2页)
克罗埃西亚的小王子,一个为了心上人自愿退出继承之战的傻子。权力落到他手上就像把利剑交给婴儿。他的哥哥,现任国王,显然才是教会真正忌惮的人。 梅里斯·查德维克让他想起他们年轻时,充满爱,相信一切,单纯地可怕。他甚至有些羡慕这个年轻人:至少他没有被所谓的信仰和神明欺骗过。 “你确定这能救芙罗拉吗?”梅里斯·查德维克紧张地问,双眼不曾离开心上人。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主教咳嗽几声,接着用手巾擦去嘴角鲜血。 “抓住一切希望,孩子。”纳夫塔利缓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声音,回复道。 他的时日不多了。没有时间的人总是孤注一掷。 主教看着那颗布满脉动岩浆的、血族始祖的心脏,视线穿透玻璃罐,注意到年轻人那饱含爱意和绝望的眼神。 “我们先试验该隐之心的复制品。”他说。 “什么!?”梅里斯提高声音,“在芙罗拉身上吗?” 主教摇摇头。 “我。”他简答。 “倘若复制品让我活下来,该隐之心也能让她活下来。” 纳什尔羡慕马蒂。健康地活着,总比病怏怏地苟活好多了。 理论上他应该嫉妒。但马蒂,他的亲弟弟,纳什尔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来讨厌他。所有人都喜欢他——那么好的人,却为了一个不见踪影的神献出生命。 现在,他的理想成了纳什尔的理想,他的责任成了纳什尔的责任。似乎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让他觉得马蒂留给了自己一些东西。 人们往往不会认为他们是一对亲兄弟:他的弟弟虔诚善良,有时显得迟钝而优柔寡断;他聪明且擅长经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他们从不相同,但这不妨碍他们是兄弟。 这不妨碍他用自己的方式完成马蒂的理想。 人类最大限度地会存活下去。复制品带来的副作用让他时常钻心剔骨、夜不能寐,靠吸食家畜的鲜血缓解。主教看着自己沾满污血的双手,它们此刻充满了力量,不再虚弱。 纳夫塔利露出欣慰的微笑:至少他给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它也许不是最好的,也不会被人接受,但必须要有人做这件事,必须有人在雪崩之前打开房门,逼迫大家走进寒冷的黑夜中。 必须要有人走在最前面,背负着后方的箭矢和谩骂。 他不是神,只是一个被当作疯子的凡人。 纳夫塔利花了很久时间才意识到,世界上不缺为了理想光荣献身的伟人,却很少有人能为了一个理想而痛苦、肮脏地活下去。 芙罗拉拒绝了该隐之心,又或者说该隐之心拒绝了芙罗拉。她不想如此丑陋地活着。但他不介意。他永远是自己的第一个实验体。 作为这项计划发起者,纳夫塔利当然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多疯狂,为此丧命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他不在意,自从马蒂离开后,纳什尔的人生目的变得非常纯粹:做那些能够拯救人类、却不会有人做的事情。 塔里夫是第一个意识到对方想做什么的人。 “停下!”猎人喊道,不由自主冲了上去,但很快又对预言家等人大喊,“别过去——” 没等他说完,主教已经将那块炙热的心脏按在自己胸口! “疯子……”塔里夫说道,看着对方胸口被灼烧出的大洞。 纳夫塔利面容扭曲,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痛苦。 “我接受一切,我献上一切。”主教说,“血族始祖,深渊先驱,请用那全视之眼,给您新的眷属和新的追随者们指明方向,照耀他们的未来……” 说话间,他身形开始扭曲膨胀,皮肤下隐隐泛出红光,似乎什么东西正在底下燃烧。 奥尔德拉瞬间出现在人类同伴身边。 “他承受不住——”血族察觉到始祖心脏蕴含着汹涌而恐怖的力量。 下一秒,塔里夫感觉自己像是撞在一面墙上。身边奥尔德拉的声音一瞬间消失。 他只见到面前主教顷刻间化为火球炸开。 气浪比火焰先到一步,猎人很快被冲击震荡得失去意识,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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