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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埋骨 (第2/2页)

,每个月都出来蹦跶几次也没见什么妖魔鬼怪出来闹腾,单说易如登天这四个字就够让人无语了。

    易如登天?感情他们是真觉着飞升挺容易的是吧?

    他道:“那些疯子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值得信。”

    季应龙不置可否,从怀里摸出一只裂了口的瓷瓶递过去:“沈秋义给的那瓶血还剩几滴,由此做引,虽然没有我炼制出的法器辅助,不知道能不能寻到魃,总算是聊胜于无。”

    他递过了瓶子,又把杯子举到他眼前,也不说话,只默默盯着他。顾文烜被他盯得发毛,秉着不和伤者计较的心态给他斟了酒,那杯子才心满意足地收了回去。

    季应龙轻晃着杯,微光在杯中分分合合,他状似无意地道:“若真有那么一日,有人要天钥城中这所有人的性命,你要如何?”

    顾文烜:“能救则救。”

    季应龙:“若救不了呢?”

    顾文烜道:“所以我说的是,能救则救。”

    季应龙无奈地摇头:“果然打算当圣人。”

    顾文烜许是没听见,许是不想搭理他,半点反应没给。直到菜净酒空之时,他才说:“当圣人也不见得就要没命,只是谁都喜欢看圣人没命,或者说只有没了命的才叫圣人。”又补充了一句:“不是我说的。”

    与此同时,距离天钥十万八千里远的某地,不知第多少次偷溜下山的某人打了个喷嚏。

    他蹲在枯草丛里,头戴草帽一顶,一身粗布衫,背一打了补丁的包裹,脚踏草鞋一双,蓬头乱发说不上,相貌也算不上丑,就是那气质很微妙,坐地上放个碗就能开张的那种。

    而此地人迹罕至,鸟雀都少见,骤然出现这么个极其接地气的人,那是相当突兀。

    闻人书打过喷嚏,揉着鼻子掐指一算,得出有谁在念叨自己的结论,他估摸着是自家那笨蛋徒弟找到自己留的信了,便不做理会,眯起眼睛观察四周。

    自古来凡界都有“洞天福地”这么个说头,通常来说指的是神仙住的地方,对于修真界来说,则是自己门派或别家门派的大能们闭关修炼之地,比如珑玉山。此地往往看着一切如常,周围却有不知道多少法宝作阵,若是不小心误入还好,绕几圈也就走出去了,若是心怀不轨之徒图谋不轨,往往会陷入杀阵,一命呜呼。

    而他眼下所处的这处深山老林看似平平无奇,甚至有点荒山野岭的意思,但其实是一个洞天福地。或者说,曾经是个洞天福地。

    闻人书折下一截枯枝把弄两下,又蹲在地上捻了捻泥土,眉头紧皱。他摘了草帽,两只草扎人便蹦跶着各奔一个方向去探查,他席地而坐,双目紧闭,一手作拈花状,捻着一根极细的丝线,一手如同把脉一般按着。

    不多时,丝线猛地颤了一下,紧紧绷住他的手指,几乎要勒出血来。他恍若未闻,如同雕塑一般,而由丝线传来的力道也越来越重、越来越快!

    嗡地一声,丝线终于崩断!

    他睁眼,火光自线断处燃起,于夜色中如同一点引路的萤火,他紧随其后,风声如刀般自周身掠过。越过这最后一道底线,阵中杀意便显露无疑,每多走一步,他眼前景物便变换一次,春去冬来昼夜轮转,短短数步之内,好似走过半生。

    年少时不知天高地厚,仗着一个天才的名号四处惹是生非,招摇撞骗。终于栽倒人家手里,脱了一层皮才逃出生天。

    那是他所怨,也是他所爱、所悔。唯独没有恨。

    一如他记忆中那般高傲不可一世,目带轻蔑地俯视着,又一如某一夜里,那双眼因情欲而染了艳色,落了泪。

    他若那时便舍了大道只同她做一对贫贱鸳鸯,总好过现在恩断义绝,沦落成仇人。

    他不由停下脚步,很想要张开手臂去拥抱她。

    但那只是幻像。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刹那,那身影便如鬼魂一般散去,周遭霎时一空,刹那的失重感过后,他再度环视四周——一个山洞。荒凉、枯草丛生。

    他俯身拾起自己那两只缺胳膊断腿的草扎人,拍拍灰塞进包裹里,再前行数步,伸手拂去石洞壁上的枯藤,露出其下的字来。

    “玄古三十二代弟子邱午越……埋骨之处。”

    他走向石洞尽头,那满是灰尘的打坐台上空无一物,半具尸骨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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