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长诀_第三十三章 岁月忽已晚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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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岁月忽已晚 (第2/3页)

笑,不置可否。

    料峭春风拂过浅绿的堤岸,岸边柳树新发的鹅黄嫩芽缩头缩脑地抱在枝头,迎着尚未褪尽的残冬冷意瑟瑟轻颤。

    一溜烟尘随着车马的快速移动被掀到了半空,平地而起的劲风刮得无数枚还未来得及抽条的芽苞从树梢纷纷坠落。

    慕容靖愀然独立于寒风之中,凝眉注目,痴痴望着那驾马车离去的残影,五指缓缓收拢,攥紧了手中的图卷,心底一片寥落。

    半个月后,京畿之洢川、扶勾二县百姓因不堪忍受长吏豪强欺压,聚众五万揭竿而起,攻占城池,接连击退了数支前来镇压的官军,隐有破都移鼎之势。朝中君臣方寸大乱,天子急诏各地藩臣领兵入京靖难。洛中局势一片混乱。

    腿伤初愈的慕容靖趁乱乘马进山,照着地图沿城南山道一路疾行,果然顺利抵达了城外。

    探清道路后,他又立刻折返回城——眼下朝廷气数未尽,他不能一走了之,连累吴荣。

    京畿各县民乱很快被平定,天子为安抚民心,以结党钻营、欺君罔上之罪将太尉梁嵩腰斩于市,夷灭三族,其朋党或被抄家,或遭罢黜,不一而足;扬威将军周肃驭下无方,伪造契书侵吞大量民田,激起民怨,按律褫夺侯爵,流放边郡,家中妻小奴婢尽数没入官府为奴,所占民田亦悉数归还。

    至此,慕容靖终于明白了沈慎临别前那番话中的深意。

    两年后,天子驾崩,继位的新帝年仅八岁。依先帝遗诏,由太后陆琬君垂帘听政,太后长兄、大将军陆况因协佐先帝清算梁氏有功,受诏辅政。平阳陆氏世代簪缨,掌权后只知一昧纵容世家,刻剥百姓,终于酿成了怒浪滔天的流民暴动。战火自受灾最重的徐州而起,顺着黄、淮两河一路烧至洛京。朝中人心惶惶,物议横飞,乃至有臣子提议迁都西京,暂避贼军锋芒;更有甚者献策以来仪坊内的质子为筹码,要挟各族酋帅领兵入塞襄助平叛,皆被陆况以有损天家颜面为由统统拒绝。

    就在朝臣们党同伐异争吵不休的时候,慕容靖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沿着城南山路逃出洛都,一路顺遂地回到了草原。

    他本想带着吴荣一同离开,吴荣却道塞外酷寒,以怕冷为由笑着拒绝了他。慕容靖只好作罢。

    十年未见,当年那个雄姿英发、麾下铁骑踏遍辽东草原诸部的一代枭主而今已明显见老,鬓边白霜点点,眼角眉心沟壑纵横。鹰隼般的双目虽然锐利依旧,眼珠却已渐渐开始变得浑浊涣散,偶尔从中漏出些许难以掩饰的疲态。

    唯一经年不改的,乃是他那一身桀骜狠厉的肃杀之气。

    分隔多年,父子间早无什么舐犊之情可言,只有冰冷的权力分割与储君嗣立。

    慕容晔践行诺言,将平安归来的长子立为嗣君。

    在偃武修文的汉地为质十年,慕容靖失去了很多跟随父亲沙场征战的机会,立嗣仅仅是一个开始,他必须勤加锤炼,将丢失的尚武精神一点一点弥补回来,才能担得起整个鲜卑慕容部生死存亡的重任。

    无数次,他在研习近战时被陪练的武士打倒在地,或是练习马术时被父亲一枪从马上挑落。他狼狈地趴在地上,满面尘土,浑身疼得几乎连骨髓都在往外泛着酸。

    恍惚之间,他的目光穿透满眼风沙与血泪,望见了沈慎缥缈的背影。

    沈君……沈君还在等他,等他变得强大,变得能独当一面。

    只有到那个时候,沈君才可能会来找他,他才有底气护他一世周全。

    于是他无数次地咬牙站起身,拼却所有的力量战至最后一刻。

    此后漫长的年岁里,他便凭着这一点侥幸和妄想,带领麾下的勇士横扫草原内外、大漠南北,破强邻、斩敌酋,踏着脚下成千上万的尸骨,披创沥血,从每一次白刃横飞的厮杀中全身而退。

    慕容晔临终前强撑着一口气,攥紧了那枚象征着大汗之位的虎骨扳指,颤声问他,我慕容氏世代基业而今托付你手,你必须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慕容靖跪在病榻前,眼眸深沉坚定,不卑不亢直视前方,朗声答曰:“我想要这天下。”

    渺远的回忆如涨潮般汹涌而来,又如退潮般迅速散去。一阵白光猛冲至天灵,伴随着仿佛天地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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