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又生_71永失我爱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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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永失我爱 (第2/2页)

滩细沙——那个藏起来的沙漏还是被打碎了。

    在那之后,他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周都没有出门。那悲伤如飓风海啸一样将他击垮,甚至使他的意识都模糊起来,朦胧中总能看见陈今越的身影。陈今越推门进屋来,从身后突然扑到他背上大笑,又或者正躺在他枕边,闹钟响了也不肯起床,还要在他的怀里撒一通娇。

    他太舍不得他,难免也会心有不甘,想不通两个人怎会突然就闹成这样了呢?兴许那天他们只是太过冲动了,陈今越的那番话并非发自内心,就像自己也只是想故意气他一样。只要冷静下来,解除误会,再互相道个歉,他们还是可以重归于好的……吧?

    在第七天晚上,他实在忍不住又给陈今越打了电话,一直等待到忙音出现,那边始终没有接听。

    他苦笑,直到最后一刻也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于是他把陈今越预交的房租钱转回给他,从此与他互不相欠了。

    之后就是答辩、毕业、再次入学。他还年轻,人生总要继续,既然失去才是常态,就尽力勇敢些吧。

    却不料仅隔半年就又传来一个噩耗。

    那年国庆他回家,见到姥姥明显消瘦了一些,姥姥也说近来感到肠胃不太舒服。他抽空陪姥姥去医院做了详尽的体检,拿到报告单时手都在颤抖——姥姥竟然已经是胃癌晚期。

    他悔恨自己的大意,没有定期带姥姥去做体检,老人家的身体本来就容易出毛病,等到真出现明显症状时,已经太迟太迟了。

    医生说姥姥年事已高,高强度的治疗会受不住,也不是很有必要,剩下的时日多则半年,少则两月,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那时他研究生刚入学不久,决定申请休学陪伴姥姥度过最后的日子,明年再跟下届新生一起上课。导师难免有微辞,但还是同意了。

    虽然大家选择向姥姥隐瞒真实病症,但常年远在外地的一儿一女都突然赶回来,最疼爱的小孙子也专门休学回家,老人家还是对自己的病情了然了。

    母亲把之前积攒的所有假期一并休了,每天就和柯野一起陪着姥姥吃饭、看电视、逛菜市场、饭后散步。柯野从三岁之后就一直生活在姥姥姥爷身边,记忆中还从没有跟母亲共处过那么长的时间。可惜母亲无论怎样弥补,对老人和儿子来说,曾经的时光终究是错过了。

    这样平静温馨的日子很短暂,没过多久姥姥就病重入院了。

    进了医院后,姥姥的病情迅速恶化,化疗反应严重,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而这时母亲的假期也结束了,那边的工作丢不下,不得不回去。舅舅和舅妈也忙,人到中年正是担子最重的时候。于是只有柯野和一个护工能守在姥姥的病床前。

    姥姥的求生意志并不强烈,稍微有了说话的力气便会喊疼,说不要治了,想去找姥爷了。他只能强笑着安慰她,说一些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鼓励的话。他紧紧握住姥姥干瘦的手,觉得自己是那么自私,即便看到姥姥如此痛苦地苟延残喘,也舍不得放手让她安然离去。

    姥姥去世前曾有一次回光返照。那天下午她精神不错,甚至还能坐起来,笑着说柯野陪她在医院待了太久了,年轻人还是应该多出去玩。他便也笑着,说等姥姥把病治好了,就带着她一起去玩。

    当天晚上医院下了病危通知。那是在春节前夕,他在走廊上哽咽着给母亲和舅舅打电话,说姥姥真的要不行了。父母和舅舅舅妈即刻赶回来,见到了姥姥的最后一面,但彼时姥姥已经失去意识。次日,姥姥在又一轮抢救中没挺过来,享年七十七岁。

    姥姥过世后,后续的守灵、出殡、火化、白事酒席等等都需要操办,繁杂而琐碎,需要花很多精力。一连忙了三天,总算是结束。昔日温柔慈爱的姥姥最终化为了一把粉末,被置于窄小的盒子中。

    父亲母亲和舅舅舅妈都回去了,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那天傍晚,他独自待在从小生活到大的老房子里,一室花草围绕他,而他坐在沙发上,抬起头正好能看到电视机上方的全家福。照片里的他尚且年幼,姥姥姥爷也还健朗,然而比他所以为的更早,比他所以为的更悲伤,转眼他与他们已是阴阳两隔。

    夕阳的余辉越发暗淡,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里再不会有过往的笑声。

    他终于意识到,他最深爱的、最害怕失去的人,都已经全部失去了。

    他觉得自己或许还应该再勇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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