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青川君 (第2/2页)

    工具人连连表示这怎么好意思、当然会帮你、包在我身上，转身踌躇满志地进了图书馆。不一会青川将彦打着哈欠走出来，声线里隐约露出清梦被扰的不悦，“您好，找我什么——”

    他呼吸微微一滞，连语气都缓了下去，“……事。”

    稚嫩、未经世苦、白纸一张。

    学校主管对于将真正走上战场的机械预备生一向严厉。冗长的纪律表上白纸黑字地写着只能穿特定制服，无论男女都要在腰侧的滞缓装备上佩好重达三十七千克的机泵动力剑。比起别的专业，他们系像是一锅沉默的开水，每个人都把自己活成了一柄无声的武器。浅喷了一层柑苔调香水的Omega垂眼安静地立在色彩单调的世界边缘，修长凛冽的指尖在智控屏幕上戳戳点点，直到被那声不算友好地问候叫得扭过头来——夏风缓缓梳过森鸥外的发丝，Omega紫色的瞳底渐次映出黄昏里遥远的云霞。

    金属天地间乍然绽开了一朵白色的、清秀的花。

    “……？”

    “……你好，我是青川…”

    “抱歉，我找错人了。”

    森鸥外啪一声关掉正在的古文献，利落地弯腰鞠躬，字里行间没有流露出丝毫真诚，“是我不对，耽误了您的时间。”

    ◆

    “所以你那天本来想找那个人——对吧？”

    黑发从Alpha的指缝里柔软地淌出来。青川将彦脸上的笑容依旧是清清淡淡的，声线里却阴沉沉地勾勒出了一股死气；森鸥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冷不丁被这个变态笑得一身冷汗，连手上的力道都卸掉一半，“从神经病这方面来看您真是天资卓越万里挑一——”

    “好了，好了。省一下嘴——”

    Alpha不急不缓地捏住了森鸥外的后颈，架势像是去提溜一只犯了过错的猫。他特意把脸贴得很近，让呼吸缓缓烫红了Omega敏感而笔直的锁骨，“比起说话，它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

    “——青川将彦！”

    “哎。在。”

    森鸥外胸腔剧烈起伏了几轮，才把怒意和怯相咽了回去。他抬起发红的眼睛，从颤抖的唇角里勾出一个四平八稳地微笑来：“您觉得我会怕这种……事情？”

    “您真漂亮。”

    “你、…谢谢你。”

    毫不遮掩的视线在森鸥外身上慢悠悠地走了一圈，青川将彦低下头，用嘴唇轻轻碰了碰医生额角新鲜的伤口，“真是的，哪个Alpha谁舍得朝自己的Omega脸上打呢？底牌亮光了也没捞到好处，计划破产阴谋泡汤，是无路可走了才来找我的吧？……小可怜……”

    森鸥外的指尖一寸寸凉下去。他端着嘴边的弧度，脸庞却逐渐褪了血色：

    青川将彦知道这事——

    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能知道——

    ——怎么能让他知道！

    跑！！

    ◆

    就如同森鸥外下意识要逃开他一般，青川将彦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胳膊往前一捞——Omega被勒住了小腹，青川将彦往下一压，重新把人按进沙发里，“您真是……”

    他忍不住大笑起来，“您真是惹人怜爱！”

    森鸥外簌簌地冒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后知后觉发现青川将彦手指间捏的已经不是原先那柄扭曲的手术刀了。现在这个更薄、更锋利、更细窄——

    “喔，我说过了，我是手术刀小偷。”

    青川将彦撩起眼皮，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从您衣袖里摸出来的喔。做坏事就不要带这些东西啦……万一扎到人怎么办。”

    “滚——咳呃！”

    右脸颊毫无预料地挨了一拳。对方这一下没下死手，只用了四五分力道，目的是让他闭嘴——森鸥外猝不及防，被凿得眼前一片漆黑，整个身子都软下去；青川将彦垂着眼甩了甩手腕，慢慢走上前去，几下扯开了医生本就伤痕斑驳的衬衫。

    “——我也舍得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