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藤椒牛肉、一桶豚骨拉面,焦哲拿过藤椒,石远笑笑:“婆婆也说藤椒的好吃,可我练了这么多年还是对辣的不太行。”
焦哲慢慢用叉子搅着面:“狗子,你爸爸妈妈关系一定很好,也很爱你。”
“哦?”石远已经开始吃了:“为什么这么猜?看刚才的那些照片?谁家合照不都是咧嘴大笑一团和气?”
“不是,”焦哲摇头,目光幽幽投向远方:“我父母是高中老师,都是教学尖子,不仅在单位比也热衷于在家比,谁带的班排名更靠前、谁干的家务活儿比对方多,我常常在他们的剑拔弩张中战战兢兢不知所措。高中三年我还在他们学校,你不知道我有多惨,虽然学习成绩不错,但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毫无自由,像个压抑的带着面具的木偶。所以,”他把面夹起来轻轻吹着:“我不太敢表达自己、也不太知道当有人对我很好时该怎么回应和相处,因为我更熟悉的是家里那种严苛的气氛和紧张的关系,虽然我非常厌恶它——这让我外表人畜无害整天笑眯眯的,可心里虚得很。”
“但是你不会,外表看着挺酷、没表情时脸上随时挂着拒人五米之外的冷淡,但你内心其实很阳光,喜欢谁会直接勇敢地告诉他,有一点莽撞却不会失了分寸,”他直视石远的眼睛:“只有在一个充满爱和鼓励的家庭中长大的孩子,才会这样既放松又坦诚。你人生的前十三年,应该是你父母主要承担了这个气氛的塑造,但在他们离开后,陈婆婆功不可没。”他摸着石远的头:“所以我不仅能推测出你父母关系很好、很爱你,还能确定婆婆也一定一定很爱你,爱到她从未、也绝对不会怪你。”
石远的眼泪下来了,悄无声息、但泪珠又急又大。
☆、第 8 章
“婆婆走的时候肯定内心充满骄傲,你赶去她老家就像去拯救公主的骑士,虽然公主已经老迈、身体也被恶龙折磨得不成样子、她的小骑士甚至还被恶龙打伤了脸,但公主一定特别开心,在她最后的日子里,很满足、很高兴、很骄傲。”
石远绕过桌子就扑进他怀里了:“哥哥,真是这样吗?婆婆不会怪我吗?明明当时我只要忍住不那么激动,或者先把婆婆推回房间再收拾那个混蛋就不会这样了!婆婆是被我拖累的……”
焦哲一下下轻拍着石远的后背:“我托人打听到了你们辖区派出所,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对这样的人谁能不恼火保持冷静?我快30了都做不到,你才21啊小朋友!所以别再自责了,相信哥哥的话,既然婆婆在最后的日子里心情好、身体也好——你不知道长年累月的褥疮有多遭罪、再想想婆婆身上那些被虐待的伤,你哪里做错了呢?真的一点也没有。”
石远紧紧搂住焦哲的脖子,半晌儿才低低地问:“是这样吗哥哥?你没有骗我?不是故意安慰我?”
“我是在安慰你,但有理有据一点儿也没有瞎说骗你,哥哥是必须短时间内捋明白所有逻辑环节才能把人救活的外科医生,不信你自己从头到尾捋一遍是不是这个结论?”
石远静默着、用头来回轻轻蹭着他衣服前襟,过了好久慢慢抬起头来,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