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出半个月前他刚刚拿到的“于大鹏”假证,石远找了个三无小旅店,隐在小路尽头一家发廊的后面。前台大婶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手机哈哈大笑,倒是仔仔细细把石远递过去的钱放在紫灯下验过两遍后,才草草对了眼身份证:“开水在拐弯的大桌子上,押金条收好、没有押金条不给退钱。”啪地扔出钥匙就继续哈哈哈了。
把被子摊成乱糟糟住过人的形状、用纸巾把凳子表面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石远决定只要在房间里就只接触这凳子,包括睡觉也打算在这凳子上眯一宿——应该怎么比床单这些织物干净些吧?
忍着。
忍着这身别扭肮脏的西装、忍着这个处处霉味的房间、忍着触目而及所有的恶心。
掏出手机,哥哥已经发了两条:“培训结束了吗?累不累?”、“今天有病人送来些糌粑,长成这样,院长让我们收下,我吃了一个还是不太习惯这个味道。狗子要是想尝尝我回去时带一点儿。”
看到是哥哥的信息就会忍不住嘴角上扬:“下午的已经结束了,饭后只给半小时休息时间,一会儿还要回去继续培训;这个糌粑是青稞做的?要是方便带哥哥就带点儿回来不方便就算了,估计我也吃不惯。”隔了三分钟又发一条:“同事喊我上课了,哥哥快去休息,爱你。”
肚子咕咕叫起来,下午吃的东西基本都被吐光,看看时间已经7点多,石远带着两个手机出了门:不出意外,今晚最多明天该有电话进来了。
10月的晚上冷风阵阵,小地方又没什么夜生活,越往县城边缘走路灯越稀少。
石远边慢慢溜达边牢牢记下道路走向、路两边的标志点、所用时间和沿途监控位置。石勇柱家距离斜对面的木材厂步行约4分钟、木材厂步行到冯氏诊所和柳氏诊所分别是8分钟和17分钟、去冯氏诊所的路上有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是个落差快2米的内凹陡坡,隔几步就是条挺深的臭水沟。他12月13日出狱,那么动手时间最好在12月下旬到一月底,彼时水面会更低甚至结冰,这对藏匿既是好事也增加一些不确定因素——可能会有人在冰面上过河。
去柳氏诊所的路上暂时还没找到藏身处,路两边都是大片玉米地,现在这个季节秋玉米的秸秆还很高,很多地方看不清楚,是下次要重点勘查的地方。
最后记下的时间是白天那家“小莹农家乐”的,这是附近唯一一家公共场所,也是方圆五百米内最亮的地方:8点开始收拾、8点20关灯锁门。
石远边往回走边听自己的脚步声:鞋底还要要继续磨,路上的碎石子太多,这声音有点大了——其实旅游鞋最合适,可是和黑西装又不配。
“来了老弟?”还是昨天那个大姐迎了出来,石远估计她名字里应该有个“莹”字。
“昨天没吃够也没去成龙王洞,所以又来姐这了。”石远笑眯眯还坐了昨天的位置。
“今天想吃点啥?我还让厨房给你好好做!”
“姐做主吧,昨天那三道就很好吃,再来两个冰啤酒。”
斜对面的院子终于有了动静,一个女人走了出来:头发被包在暗玫瑰红的头巾里,脸色又黑又暗、满脸沟沟壑壑的皱纹,推着一车豆腐慢慢经过。石远心里一动:“哎大姐,这门口正好有卖新鲜豆腐的,你帮我买一块做个皮蛋豆腐吧,正好下酒。”
趁着这女人停下来忙碌的时候,石远细细打量着,发现她似乎有一只眼不对劲:非常浑浊,眼睛转动时眼球并不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