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2页)

饭在房间里呆了一下午，看了一下午的。但到了睡觉时间我还是得给他开门，因为整个房子里就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沙发可以让人睡觉。

    开门后我看见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桌前摆着一碗热腾腾的稀饭，他靠在沙发上眼神往房间里瞄。忘记说了，在这个破屋子里煮饭都是孟清懿煮的。

    他马上快步走到我面前，用力地打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拽到那碗稀饭前，我听见孟清懿在我脑袋上下指令。

    “孟清怀，你坐下，吃掉这碗稀饭。”

    “我不。”

    我的头发依旧被拽着，我的眼睛看着地板，看着孟清懿深色拖鞋里洁白如象牙的脚，我心思一起，一挪脚踩了上去。孟清懿没有动，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喝粥。”

    他松开了我的头发，坐在了沙发上，我直起腰望向了他，发现他的眼眶似乎有些微红。我有些手足无措，看起来就像是我哭了一样。

    “服你了，爱哭鬼。”

    孟清懿就是一个爱哭鬼，从小到大都是，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开朗，谁也不知道他会被我欺负到哭。欺负他的总是我，只有我能欺负他。

    明明是我的哥哥，我却又像是他的哥哥，好吧，其实只是差几分钟，就是差这几分钟，他就成为我的哥哥。我就不该在娘胎里欺负他。真讨厌。

    “你哪里学的脏话？”他严肃地问我。

    “我自己学的，自学成才。”

    他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我，玫瑰红的嘴唇紧抿着，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睛上落下倒影，白皙的脸蛋带着微红，像是在红蔷薇里开出的白玫瑰。

    明明和我一般的五官，为何我会感到一阵说不清楚的感觉，或许是厌恶吧，厌恶这个世上有两个“自己”。

    “不许讲了，都不可以讲了，这么脏的话你怎么讲得出口？孟清怀？”

    孟清懿皱着眉头对我说。

    我看见那碗稀饭又突然没了胃口，因为爱哭鬼老是在质疑我。

    什么都是孟清懿最优秀最懂事，站在我的身旁所有人都只能看见孟清懿。都是孟清懿，眼里看见的都是孟清懿，我的眼光一直在跟随着孟清懿，因为我发誓我迟早有一天要把孟清懿这个可怜的爱哭鬼踩在脚下。就算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就是讲得出口，我，操，你，妈..d...”

    他猝不及防打了我一巴掌，他的脸色变得更冷，连他睡翘的发丝都在意示着他很生气。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孟清懿从没打过我，从来没有。直到现在。

    我歪着头垂眸看着地板。我知道讲脏话是我的错，可我就是不想承认，这是我的错。不想让孟清懿再一次指责我的错。

    “说话啊。”

    我继续低着头沉默着。

    刘海好像有点长了，地板好像有点脏，孟清懿现在是什么表情。

    孟清懿突然起了身，站在我的身旁。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管不了你了。吃饭吧，别明天又胃痛了。吃完碗洗好进来睡觉。”

    然后他走进了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卸下了我假装顽强的外表。

    我看了一会儿那碗粥，于是赌气地倒掉了，盯着白色粘稠的稀饭彼此缠绵地落进垃圾桶，就像把孟清懿的关心也给丢弃。

    他对我应该是很失望吧。

    果然我很讨厌孟清懿，就像讨厌我自己一样的讨厌。

    我想在那张熟悉的脸上留下我胜利的痕迹，我不愿被这几分钟的时间约束了自己的自由。

    我们的命运相连，不可分离，我却想将这血缘联系斩断，因为我不想要他是我的哥哥。

    他不配。

    孟清懿不配成为我的哥哥，他只配成为我的狗。

    主人与狗，我们之间，只是差了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