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横没有再停留,朝屋外那条小路出发。
冬夜的月色朦胧, 给平时灰败的水泥路铺上一层皎洁的白纱,踩在上面似乎比之前更柔软。
周自横加快脚步,他跟目标隔挺远。
季慵站在这条路唯一的路灯下,半个身子被隐藏在黑暗中, 侧颜对着他,只看得见挺拔的鼻梁。
周自横酒劲儿有点上头,浑身发热,又觉得季慵太远, 自己太慢,于是快走变成了小跑——他想早点见到这个人,他有一大堆问题,无数的话想和他说。
季慵在这干站了好几个小时,气温低不说,主要是太不安了。他一面担心着院子里谈话的两人,一面又怕自己弄巧成拙,反而让两人的误会更深。
那天他从袁杰那儿问到了徐涛现在的住址,半个月来三番五次打扰他,估计人老爷子早就对他这个不速之客感到厌烦了。
对他厌烦没事,只要能帮到周自横就行。
小室友整天闷闷不乐,心病总要心药医。
就像他最后一次拜访徐教授,对方问为什么要这么做时,他的回答——
“其实没什么,我能做的就这么多。如果周自横在面对您、面对这件事时是脆弱的,是不堪一击的,那就让我担起那份勇敢。我不自量力,我多管闲事,但只要他能快乐,我没什么不能的。”
季慵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转身一看,周自横正乘着一身月光向他跑来,微喘着气,面颊微红。
他似乎闻到了一丝清甜,带着微酸。
周自横在离季慵半米不到的距离处停下脚步,两人对立相望。
季慵的耳朵,鼻子都冻红了,哈着白气,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修长。
周自横低声喘着气,酒窜上脸,连带着眼尾一片嫣红,只定定的看着眼前人。
他发现,先前那些汹涌的思绪,不安的内心,在面对这个人时,一下子就消失了,心情突然就平静下来。
两人隔空对视了半分钟,最后季慵朝他迈步。距离拉近后,他微微俯身,问:“怎么样?”
在寒夜里站了几小时,声音都哑了。
周自横心中蓦然滋生出一种情绪——那是他以前从未体验过的。
叫心疼。
周自横只看着他,没回答,反而问他:“你早就来过老师家了?”
季慵一听就知道没瞒住,其实他有一大堆理由可以为自己开脱和辩解,但最后还是只轻轻“嗯”了一声。
周正横的声音分不出喜怒:“为什么这么做?”
季慵看上去有些萎靡,果然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我就是看你不开心,所以……”后面的话说出来没什么意义。
周自横气势上颇有些咄咄逼人,继续问:“那你知道老师今天要给我打电话?”
季慵吓得摆手:“这个真不知道!我也是到这里了才知道!”
“嗯。”周自横朝前走了一步,仰起头时两人鼻子都快要贴到一起,“既然你都来过了,那为什么下午的时候不陪我进去?”
季慵看着他湿润泛红的眼睛,深深地陷进去:“有些事情需要你亲自来解决,但你一回头,我就在。”
周自横没说话。
季慵弄不清楚他的态度,又被这股清甜迷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