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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服(2) (第4/4页)



    更不要提比我还胆小的小骆了,他洁白的像一张纸。

    母亲过去为小骆挺身而出的身影映在我脑海里。

    我也想说点什么,想为小骆出个头。

    大修仍在骚扰小骆:「我那种催情水,注射后,女人自己就漏了,捂都捂不住。」

    「然后要上麻醉针,脑子都给你麻掉,就你老妈那种的,」

    大修舔了舔嘴唇,「给大伙儿干一晚上,醒来什么也不记——」

    「嘣」

    的一声,我猛地抬脚,抄在上铺的床板上!大修跟着床震了震,半天没说话,大概也是没料到。

    「吵不吵啊,让不让人睡了?」

    我冷着脸说。

    上铺半天没动静,这让我有些忐忑,但话已经出口了,我逼自己压住嗓子,让声音低沉。

    这是第一次,我感受到大修和那帮高三生的黑暗,真正侵入了我的世界里。

    不同于以往,我不再感到新鲜和猎奇,而是由衷的胆寒。

    许久,大修从上铺探出头,看向下铺。

    「脚痒是吧?」

    寝室里熄了灯,他的面吞一片漆黑,「话不能好好说?」

    我没想过有一天会轮到这种人对我说理,他问我有话不能好好说。

    我冷冷地瞪着他。

    我承认我心底里是不安的,我也打过架,但打架不是杀人。

    大修曾和一个保安扭打,抠掉了那人一只眼睛,学校当然也处罚暴力,但后来也就不了了了。

    如今想来简直匪夷所思,那保安没闹过

    ,家长们的担忧没起涟漪,风声压根没飘到外面去,谁也没追究过谁。

    此时此刻,我试图模彷母亲采访他人的气场,想象着她的英气逼人。

    我拼命想母亲的脸,想着那个女人,我想只要像那个女人一样正气十足,麻烦就会消失。

    「你难道也想操她?」

    大修忽然咧起嘴,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我什么声音也没出,像是什么问题都没听见,只是瞪他。

    良久,大修缩回脑袋,躺在上铺睡了。

    麻烦当然不会就此消失。

    相反,大修开启了叼难我的势头。

    当一个颇有威力的人在学生团体里作弄谁时,不少跟从的人也会照做,无论讨厌我与否,以此表示自己来自有力量的那一边。

    这就是我和他的矛盾。

    简单吗?简单。

    起因是什么,不过是那一脚,不过是一句话,一次连口角都谈不上的矛盾。

    可是这个世界上好像真有这种人,他如同一条疯狗,一次诅咒,咬住你,就从此不松口了。

    所幸这是大修自己的乐子,那帮高三的学长没参与,这是我的运气——比起硬着头皮继续对抗,我已经开始庆幸什么是还没有发生过的了。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母亲那种对抗到底的倔强,我的骨子里更像父亲。

    他们完全是两种脾气。

    父亲强调隐忍。

    他不希望我去惹任何麻烦。

    「这个社会跟你妈相信的东西不一样,」

    那个瘦小的男人教育我,「你别去惹麻烦,因为麻烦不分对错。你不要还手,自卫你说了不算。你不要出头,气能咽就咽下去。」

    他一再强调:「我们不要惹麻烦。」

    我不再惹麻烦,我开始隐忍。

    大修的问题我没有和父母谈过,我尝试熬过他的恼怒。

    他在校外四处树敌,也许哪一天就会忘记我。

    何必再在一个正儿八经的学生身上下功夫呢?母亲的精神在我的脑海中不过是一腔热血。

    尽管我已经明白了自己没有她的坚韧,但我依然这样想着:或许只有她那样的女人才不会屈服吧?于是,大修变本加厉时,我都忍了过去。

    他往我枕头上扔了二十多枚黏稠的避孕套,说那是用在某个很照顾我的学姐身上的;他在母亲给我送的餐盒里,放了一小撮阴毛,说那是从一个小学生的妈妈身上刮下来的。

    甚至他说我不记得你老妈长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她那种女人耐不耐操。

    他开始每天开黄腔讨论我母亲。

    他想知道她那里紧不紧,水多不多,叫床的声音会不会很响亮……我忍过来了。

    这不过是区区言语的霸凌,我都忍过来了。

    直到现在,时间回到那个下着秋雨的球场上,回到那一天,那个象征着毁灭的一天。

    支撑我成长至今的世界开始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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