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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年 (第2/2页)

音在耳畔响起,“你的顾虑我明白,咱们都是受国内教育长大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们购置这些产业,并非是为了挥霍,只是想要保值,毕竟当下全球都在闹通货膨胀。”阻止她的辩驳,彭然解释道,“就我自己而言,现在的实习津贴已经足够过活了。如果你觉得家里的钱不干净,就好好争取奖学金,毕业后找个高薪工作,和我一起努力,好吗?他们的钱,随便买房产搞信或者信托投资都行,跟咱俩没关系。”

    扭过头,轻吻他的面颊,一颗心被温暖紧紧包裹。

    那年冬天,江雪恢复了学生时代的作息规律,每天六点起床背口语,八点上班,中午小睡一个小钟,晚上下班后做题到十点洗漱。都说体力劳动锻炼意志,简单重复确实能让身心净涤,特别是有了明确的目标继而为之奋斗的时候。

    临近年关,走马岭法庭的年底结案任务也提前完成。得了假,江雪提前回到s城复习。

    对于出国进修一事,朱庭长看在眼里,碍于领导身份却不便多说,只是在职权范围内尽可能地减少了她的办案量。这种无声的支持,对于已经被高院“流放”的人来说,显得弥足珍贵。

    从瑞士回国前,买了不少奶酪、巧克力当做手信。她总惦记着给杜老师送些去,却一直没有时间。这个周末,德语班外教调休,偷得浮生半日闲,便揣了东西搭车去s大图书馆。

    考试周将近,学校里处处都是自习的学生,典藏室隔壁的阅览室也不例外,密密麻麻坐满了人。来回找了两圈,都没看见老头的身影,问过临时值班员才知道,杜老师得了肺癌,这两个月一直在s市人民医院住院治疗。

    匆匆忙忙赶往医院,江雪想起和杜老师的忘年之交,心里忍不住狠狠自责,怎么能这么长时间不和老人联系,以至于他身体出现大问题都不知道。

    谢过护士站指点方向的小姑娘,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病房。杜老师正躺在床上输液。本就苍老的皮肤如今缩成一团,凹陷进脸颊。

    听到响动,老人微闭的眼睑颤抖着张开,模糊看清面前的人:“……小江?”

    “是我,”江雪的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您怎么不早跟我一声说呀!”

    “说了有什么用?”生了病的杜老师多了几分听天由命的坦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明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她还是过意不去,“托关系、找医院,我总还是能帮忙想想办法的。”

    “好啦,”杜老师费力地扯出一抹笑容,忍不住咳嗽两声,关切地问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能活到这把年纪,已经足够啦。”

    江雪又是一阵唏嘘,前前后后问了几句,才明白这是他年轻时落下的病根,文革时候因为海外关系不明,被下放至偏远农场,食不果腹外加缺医少药,得了肺结核后虽然痊愈了,却也损伤了根本。去年冬天,老毛病久拖不愈,到医院一查才发现已是肺癌晚期。

    好在老人心态不错,对生死看得很淡,所谓配合治疗,完全是给医生面子,按照他的脾性,早就拔管子回家了。

    听到此处,江雪觉得曾经的杜老师还是那个硬骨头、老死板,即便时日无多,依然能够随性而活,确实难得。

    “好啦,不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

    这才记起手中的礼物,江雪把袋子放在病床前的柜子上,报喜不报忧地说起准备留学的事。

    杜老师没有插嘴,只是在她讲完后,斟酌道:“我听小陈说,你不在高院工作了?”

    意外听到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江雪突然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以为她介意被私下议论,杜老师赶忙解释道:“前些日子小陈也在这里住院,我去花园遛弯常碰到他,随口聊起来的,你别放在心上。”

    这个消息更加让她吃惊:“他为什么住院?”

    “不是生病,听说是做基因测序,保健而已。”

    s市的医疗资源丰富,人民医院是其中数一数二的大牌,旗下保健中心的全基因组测序项目是达官贵人们竞相追逐的新宠。只是,陈子轩年轻力壮的,测这个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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