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惟墨跟她保持距离,一直送她到电梯口。她始终没转身,沉浸在自己悲凉的世界里。
电梯门缓缓打开,又关上。
程惟墨回了办公室。他关了窗,开了空调,又倒了杯热水喝。
莫予深的电话进来,“奚嘉走了没?”
程惟墨:“刚走。正要给你打电话说这事儿。”隔了稍许,“签字时,奚嘉捱了有十几分钟,最后一份,掉眼泪了。”
电话里沉默。
程惟墨看看手机,还在通话中。
“把协议书撕了吧。”莫予深挂了电话。
程惟墨打开碎纸机,几份全部放了进去。
楼下,奚嘉回头又看了眼律师楼。她以为莫予深今天六点也会过来,她还能多见他一面。
他没出现,应该不是很想见她。
奚嘉跟司机说了声,她想走走。
司机先应下,把车停好,远远跟在奚嘉身后。
北京的路太多,一条又一条。
奚嘉走了三个多小时,路上的车辆比之前少了很多。
距她之前补笔记,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现在她唯一能记住的、跟莫予深有关的,就是她在律所签的那份协议。
穿过一条小巷子,又往前走了几十米,拐上一条小道。两旁的梧桐,冒出一点点新芽。
奚嘉看着路边,应该走过,又不记得。
漫无目的走到路头,拐上大道,她有了印象。去季清时家,就要走这条马路,很多年前,她就走过。
往前走一个路口,就有家烤红薯店。
烤红薯店十点打烊,奚嘉过去时,卡到了点,九点五十多。店里的烤红薯今天卖完,老板正在拉卷帘门。
“老板等一下。”奚嘉小跑过去。
店老板是位中年男人,看到跑来一位姑娘,拉到一半的门又推上去。老板歉意道:“丫头,烤红薯卖完了,你要想吃,明天我给你留着。”
奚嘉已经跑近,平复呼吸,“叔叔,我买点烤红薯。”
老板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一遍。
奚嘉:“抱歉啊,叔叔,我聋了,听不见的,您给我称两个小一点的就好。”
老板一愣,呆怔几秒,示意她进店。
奚嘉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付款。
老板这边也没空白的纸,就在账本上写道:今天烤的红薯卖光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很小很小的,送给你。明天我给你多留点。
老板把账本递给奚嘉,烤箱里还有一个小不点,他拿纸袋装起来,给了奚嘉。
奚嘉要付账,老板摆摆手。
“谢谢叔叔。”
奚嘉把那个小红薯握在手里,揣口袋。
路上车来车往,奚嘉盯着街头看了会儿,像在看无声电影。她沿路返回,不自觉,又拐上了那条梧桐小道。
之前是司机跟在她后面,现在换成了一辆车。莫予深坐车里,一直盯着窗外的人,从烤红薯店跟到这里。
莫予深给季清时打电话,让季清时明天就把他母亲介绍给奚嘉。再这样下去,她在悲伤里就出不来了。
季清时:“嘉嘉呢?”
莫予深:“在外面轧马路,我跟着她,没事。”
季清时问他,“晚上你过不过来?”
莫予深看着外面的身影,反应迟钝,隔了一会儿才回应,“过去,你给奚嘉多吃几颗药,让她好好睡一觉,我过去把笔记给她补上。”
十一点钟,奚嘉回到季清时公寓。
季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