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一在房间里对外界发生的事情其实都是知道的,但是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如果说她之前还说过,想要保护好他们,想要让他们体会这世间的一切美好……
如今她自己心里明白,她如今的做法并不算食言。
炽墨的心性扭曲得厉害,不是一顿打,或者是每天教训就可以扭转回来的,需得一点一点的来,而从今天两人对持的场景中,菱一也看出来了,炽墨对她其实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好。
在炽墨心中她根本没有那么重要,也不过是一件比较有趣,他比较喜欢的物件而已。
想要扭转炽墨的心性,只能先成为他信任的人,成为他重视的人,成为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所有的善意和美好都不应该是理所应当的,当他身处黑暗之中时,看到的世界也都是黑暗的。
当他需求光明时,他的心就会不由自主的敞开,当自己能够走近真实的他时……才有可能让他敞开心扉,让他接受自己。
只要他愿意接受,那么证明他已经开始转变了。
菱一知道事情不能急,但是炽墨离开了,她还是悄悄的放出一丝神识跟着他,虽知道没有危险,但心里始终还是会担心。
炽墨一个人默默的走下山,森林之中天黑得更快,他还没来得及走出这片密林,整个林子里就暗了下来,没有一点的光线,黑得那么纯粹。
炽墨停下了脚步,回望凌云谷的方向……可是什么都看不到了,温暖的屋子,菱一的笑脸,还有摇曳的灯火,都没有了。
只有一片黑暗,连天空都被厚厚的黑云覆盖住了,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一丝光线。
炽墨用没有脱臼的那只手在袖子里摸了摸,摸出来一根烟火棒,点燃了拿在手上,那点光线照亮了他身周一点点的黑暗,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燃烧的焰火……
不敢放开,手越捏越紧。
可最终烟火棒还没有烧完,却被他一把丢在了地上,狠狠的用脚踩了上去,烟火棒熄灭了,世界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原来不行吗……只是烟火的光亮,不行的吗?
炽墨开始急躁了起来,抓了抓自己的短发,在原地开始渡步,他的脚步也越来越急切,却始终围着一个圆圈不停的打转,无法再走出去一步……
拳头紧紧的捏在一起,脱臼的手在走动时无力的甩来甩去,但是他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他的眼神都无法落在那些浓稠的黑暗上,只能紧盯着自己黑暗中的白色的衣角和鞋面,然后一圈圈的来回走动。
他原来一步……都走不出去。
若不是当初菱一牵着他的手,他永远都不敢踏出那个洞口一步,他永远不能站在阳光下。
如今这林子明明是熟悉的,两年来不知道穿梭了多少次,可如今这森林变得那么陌生,变得那么恐怖……那么黑暗。
原来他那么怕黑的,在黑暗中不敢看,不敢走,甚至不敢想。
炽墨急躁了起来,咬着唇倔强的不肯停下来,但是走动的圈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将他自己困住,他抬脚,再也无法迈出一步。
他想闭上眼睛,但是一闭上眼睛,便是那些黑暗得无法回忆的过往,那些阴冷肮脏,湿湿黏黏,又恶心至极的过往。
舜华说得没错,或者……他真的便是阴沟里的一只老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