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懊悔的同时,又心烦不已,为什么这个奶奶能无理取闹到这个地步?到底郝红旗是不是她亲生儿子,一只鸡一只鸭都要算计着全部到她的肚子里才安心的。
“奶,叔,都少说两句吧,饭菜都凉了呢。”郝玉蓉看到贺瑾安都惊的瞠目结舌了,脸上羞臊极了,劝了一句。
贺瑾安也许是全然没见过这样为了平日的一点吃喝就上纲上线的家庭争吵,完全是开了眼界。
不过,他很快察觉自己一个外人是不适合待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的,就喝了杯中的那一口白酒,道:“我今儿好像胃口不好,你们慢慢吃。”郝红旗顿时懊恼地喊了一声,“哎,小贺?”
贺瑾安起身钻进平常歇着的房子里,还轻轻关了门。
郝红旗环顾了一下静寂的可怕的饭桌,感到从头到脚的一种无力,虚脱地坐下来,看着面前放着的那盏酒杯。
“发什么呆,吃饭。”在这可怕的气氛里,田秀雅用手肘捣了一下愣愣的郝欢杰,似乎也在提醒丈夫。
于是大家又静默地继续吃了起来,这下老太太是彻底消停了,谁也没有说话,屋里只剩下汤勺碰撞的轻微声响,孩子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郝欢喜用剩下的一点鱼汤拌了白米饭扒了两口,就端着碗回到了灶房烧水。不一会,郝欢妮也走了进来。两人打开后门,吹了一下风,还是热得慌。又走出来,搬了两把椅子去走廊上坐着,说着一些姐妹间的悄悄话。
堂屋里田秀雅吃好了,郝红旗呢,没人陪他喝酒,他也吃好了。这会儿就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烟,走出来蹲在走廊靠打谷机的那头烦闷地抽了起来。
见郝红旗早早离桌,何秋菊这才有点后悔刚才说的太过,把小儿子给惹火了。可转念一想,郝红旗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当下便心安理得拉着乖孙子把剩下的几个菜都填进了肚子里。
郝玉蓉见奶奶和弟弟只顾着吃,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没脑子,但一想起亲妈对她的嘱咐,只好拉了拉何秋菊的衣袖,小声地提醒道:“奶,你别顾着吃啊,别忘了我妈说的事。”
何秋菊刚在儿子面前落了下风,此时哪里能撇下脸面再去开口求人,撇撇嘴,“我不说,你娘自个的事,让她自己来说。”
郝玉蓉气的直跺脚,她妈说得对,这老太太就是个靠不住的。
郝玉蓉心想只能退而求其次了,这件事反正不赖她,只能怪罪奶奶,就走过去,十分乖巧地凑到了郝红旗旁边,有些不好意思道:“叔啊,其实,我妈让我来向你借米的。实不相瞒,这水灾这么久,之前囤的那点米早就吃光了。你知道的,英子和她妈房子淹了,也借住在我家,那点粮食根本不够……”
郝红旗久久地蹲在地上,沉默沉默着,都没抬眼看郝玉蓉,仿佛没听到有人和他说话,只是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烟圈儿,整张脸都掩盖在腾云的烟雾中。
郝玉蓉心道这向来好说话的小叔今儿怕是要变性子了,她不安地搓了搓手,感到这等待的那几秒是如此的漫长。
过了好久,郝红旗才抬头,问:“要借米啊?怎么你妈没有过来。”
郝玉蓉不自在地笑笑,难道要她解释是因为李桂花本想让何秋菊来开口的,到时候郝红旗还能问娘亲还米吗?
“十斤够了吧。”郝红旗突然站起来,踩熄了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