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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蔓缠绕（三）

    葡萄3

    “你洗澡吧，我先出去了。”

    陈峙总觉得有一种黏腻的感觉包裹的心脏，他快无法呼吸，却又本能的渴望这种被溺在水里的感觉。

    “嗯好，那个……您住几楼方便告诉我吗？”夏藤总是支支吾吾，特别是在他面前。陈峙因为这个原因还好长一段时间说她是“小结巴”。

    “三楼。”陈峙回答，顺手替夏藤关上了浴室的门。

    陈峙慢慢上楼，回到房间锁好门，才在床上倒下，沉重呼出一口气。

    他从小就长得好看，八岁前很多小女孩子都喜欢围着他转，他只是礼貌回应；八岁后，陈峙就变得沉默阴郁，几乎没有多少人愿意接近他。“可能这就是夏藤结巴的原因。”他想。

    陈峙此时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上的爱情有很多种，最最让人致命的，是不自知的临时起意，有人把它称作一见钟情。可悲的是，其中一方不懂爱情。

    *

    夏藤来别墅的第一个夏天，是被其他四个同学排挤在外的。夏藤文化课很好，但是姑姑没有足够的钱，她学画画全靠自己琢磨。姑姑好奇她为什么那么执着的想要去徐渺所在的大学学画画，夏藤只是抿嘴笑，这是她父母遭遇车祸后，为数不多的笑容。

    她从小受徐渺资助的传闻在同学间悄悄流传开。

    “她是走后门进来的吧？”同学们难免会这么想，人的本质就是腐烂的。

    起初陈峙不知道夏藤被排挤，一整个七月他都在卧室里研究电脑和编程，累了就打会儿游戏睡一会儿，一个月就在别墅偶遇了夏藤两次。

    第一次，陈峙晚饭后去跑步，跑了将近一小时，回来后大汗淋漓嗓子冒烟的他直奔餐厅冰箱里找碳酸汽水喝。

    整个一楼都是黑乎乎的，只有客厅散发着灰幽幽的光。陈峙借冰箱的灯光看到徐渺的五个学生正在看恐怖片。四个人坐在大沙发上，时不时低头交流几句，看到恐怖的地方还会抱成一团。

    只有夏藤。她一个人坐在旁边的单人小沙发上，不时看着沙发上的四个人，嗫嚅着，似乎很想融入他们，却一直不敢开口说话。于是她只好在黑暗中蜷缩自己，貌似认真地在看电影，面孔被电影灰暗的灯光映的虚弱苍白。

    “啪”的一声，陈峙把一楼的灯全都打开，沙发上的那四人吓了一跳，转过头来望着陈峙。

    陈峙无所谓他们眼光里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他只是看着夏藤，看见她强装镇定却依然吓得不轻的表情。

    “噢是你啊……你要跟我们一起看电影吗，这是今年最新的恐怖片，特别吓人看着贼爽。”夏藤提起过一次的谭晶问陈峙。

    陈峙不喜欢看恐怖电影，更不喜欢和别人一起观影，他从来都是等线上有了资源，才会在电脑上自己一个人看，算起来，他已经快八年没有进过电影院了。

    他正想拒绝，却又被夏藤的目光吸了过去，可怜巴巴的，却又那么直勾勾的望着。

    陈峙十岁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一只流浪小狗，那只小狗围在他脚边转，在他脚上又蹭又舔不停地摇尾巴，还翻过身去露出肚皮让他摸。陈峙觉得很有意思，却碍于家中酗酒后暴力的父亲，没有将它带回去。他起身离开的时候，那只小狗就是用夏藤现在的眼神看着他。

    他不由自主的说“好”，转身去冰箱又多拿了四听可乐递给夏藤的同学。那四人意外之余有些得意，急忙腾出些位置示意陈峙坐他们中间。

    陈峙摆了摆手，拎着剩下的两罐在夏藤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单手打开一罐，递给身旁的夏藤。

    四人一愣。

    “啊谢谢.......谢谢您”夏藤惶恐的伸出双手像接茶杯一样接过了陈峙递来的可乐。

    “不谢。”陈峙说。

    大沙发上的四人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起哄着说：“哇，单手开罐，练过啊！”

    陈峙没有理他们，那四个人自讨没趣，继续看电影。

    陈峙也在看电影，夏藤跑去把灯关了，借着模糊的电影光一直在偷看陈峙。

    陈峙其实没有在看电影，他出神地想，自己已经摆脱了父亲，这次可以把小狗带回家好好玩玩了。

    那个夏天，陈峙找到了新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