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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5/6页)

日七夜才致死的阴诡之毒,便在第七个白日给予解药;血流七日七夜才咽气的毙命之伤,便在第七个白日包扎止血。

    刑堂、药司每每研策出新的酷刑、剧毒,往往由程轶之率先体验过,他在血泊中几乎意图咬破舌尖求死时,周示便在不远处冷眼瞧着。

    瞧着他在最后一瞬放弃寻死的念头,又继续拼死咬牙忍耐着。

    最为危险的诛杀对象中将近一半都移交与程轶之,令他每每刚从上一场刺杀的生死边缘挣扎过来,便要再次赶赴下一程以命相搏的刀山火海。

    最惊险的那一次,他险些与暗杀目标同归于尽,尸身被人草席一裹扔到乱葬岗,在野犬意欲啃食其肌骨时,撑着最后一口气将匕首刺入了它嶙峋的喉管。

    失血过多令他难以抑制地抽搐起来,冬夜里朔风刮过四肢百骸,冷得仿佛永远见不到晨间惨白的日色。

    程轶之恍恍惚惚地思量着,宣臻当年也是如此吗?一个人凄凉地躺在荒郊野外,离黄泉路唯有一线之隔?

    那怎么行呢

    如果、如果他再早生二十年,便能保护宣臻,教他只须坐享高床软枕,直情径行了。

    程轶之沉浸在对宣臻悲惨过去的设想中,只恨未能将他吃过的苦尽数转移至自己肩上。

    但实则宣臻乃不世出的文武天赋皆至化境的仙才,老庄主只差将他供起来,十年杀手生涯将他的心肠锻得越发冷硬,每次出任务几乎皆毫发无损,负伤不过寥寥数次,其中便包括程轶之初见他那一夜。

    大抵算得上自古洎今最恣意的杀手了。

    宣臻感念少时程父的慷慨情义,倒也不会放任程轶之死在鸣玉山庄,只是每每询问周示,得到的都是程轶之安然无恙的答复。

    他亲往庄中探看,也只能瞧见程轶之仿佛毫无异常一般修习兵器,翻阅药典、毒典,抑或做些其余诸如此类无伤大雅的活计。

    久而久之,宣臻便去得少了。

    两载不过瞬目,某日程轶之蓦然辞别了鸣玉山庄,再无人能寻到他的踪迹其实也无人意图去寻。

    他仍背着来长楫楼时的褡裢,里头装着从他做杀手那一日起便摘下的青玉镯,不愿令旁人的、甚至自己的血沾染那镯子分毫。

    可不出三月,江湖便有一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杀手组织声名鹊起,为与鸣玉山庄争夺雇主,其酬金仅索取鸣玉山庄的一半,虽则相当一部分人仍青睐于树大根深的鸣玉山庄,可这一新组织只费了短短半年便站稳了脚跟,已属委实鲜有。

    宣臻正拿绢布轻拭手中长剑,听周示有一搭没一搭地念叨这些,剑锋的冷光将他的颊边映得雪亮。

    他意兴阑珊,便随口问了句:这同你打擂台的叫什么?

    周示一滞,近乎嚼穿龈血般自齿关硬生生挤出三个字。

    藏、臻、台。

    你名字的那个臻。

    宣臻:

    再见程轶之时,宣臻正在书房核验长楫楼的账簿,手边搁了一盅饮了两口的齐云清露,闻得有人推门而入,本以为是阿沣来添酒,鼻息间却猝然涌入浓郁的血气。

    宣臻立时抬眼,却见程轶之通身血流如注地扶着门框倒下。

    宣臻将手中黑漆描金貂毫笔嗒一声撂到青白釉山形笔架上,漠然道:我知你起得来,自己滚回去治伤,脏了我的书房记得擦干净。

    程轶之双唇颤了颤,却并未离去,而是一点一点艰难地挪到宣臻腿边,掏出衣襟内一沓不染血污的纸。

    宣臻这是藏臻台的房契、地契,还有收到的所有所有酬金银票,都给你,快三年了,我的心意毫无改变,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爱你更想你。

    我的一切、一切都属于你。

    求你让我待在你身边。

    宣臻合上账簿,既不分与他眼神,亦未接过他手中纸张,无声少顷,而后抬手狠狠给了程轶之一耳光:程轶之,我是你叔叔。

    这一下丝毫未收力,程轶之被掴得偏过头去,侧脸瞬间现出通红的掌印,可他只是一揩唇角血沫,噙着泪固执道:你姓宣,我姓程算哪门子的叔侄?何况何况你生得这样美,瞧着明明与我同岁。

    宣臻眸底说不清是嘲弄还是怜悯地转而俯视着程轶之,末了狎弄般抚上他的耳廓:程轶之,你这样涎着脸送上门来的,我很看不上。我若将你视作床笫间取乐的玩意儿,抑或一条对我披肝沥胆的狗,如此,你也接受吗?

    程轶之闻言神色丝毫未变,仍姿态驯服地仰望他:我梦寐以求,宣臻。

    程轶之平躺在罗汉床上,胸膛处两粒红蕊膨胀得诡异,左右各穿着一只戒指大小的金环,下缘均缀着米粒似的小玉铃,随着他吐息起伏而泠泠作响。

    宣臻为他涂的伤药确属圣品,程轶之身上原本血流汩汩的伤口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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