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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捉 (第1/1页)

    



    虹英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估计是被田地主人家的狗当做了贼。

    虹英怕狗。

    这是她一直难以启齿的一件事。

    在乡下,狗是最常见的动物,乡下人常养一窝狗,养到一定的月份,挑两只在脖子上套绳,直接给吊断气,晚上便吃热腾腾的狗肉锅。

    虹英幼时父亲抱了只小狗给她养,她记不清是什么花色了,只记得那小狗很不可爱,最爱咬烂她的裤脚,可有只小狗不是坏事,她还是小心地养着它。后来,父亲在她面前直接地抓了她的狗,吊死在家门口的台阶上,虹英才知道,那狗是让她养来吃的。

    虹英知道狗是可以吃的,可是直面它们的死亡是另一回事,从那天开始,虹英忽然对狗这种生物恐惧起来,她一见到狗,便觉得毛骨悚然,眼睛泛酸,害怕得动弹不得。

    冰叶在指腹的温度下慢慢融化,狗叫声越来越近,虹英动着发软的双腿,爬到了田埂上。一只毛发凌乱的白狗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那张不停吠叫的嘴里冒出雾气,直要把她淹没。

    那是卢老虎养的狗。

    虹英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条狗天生跟她不对付,每次她去卢老虎家,总是被它吼叫一通。它看得出虹英怕它,便只盯着她一个人欺负。

    现在它朝着虹英疾奔,在它眼里,虹英此刻的表情便如同它每一次吓唬她时一样,扭曲得可笑。

    它正要跑到虹英跟前,却迎面被坚硬的石头砸了脸。

    白狗发出凄惨的叫声,虹英迅速拿起路边的其他石头,压低嗓子,直直地盯着那条狗:呿!

    白狗没被她吓到,不过放缓了步伐,慢慢悠悠地朝她靠近。虽然被打了,可它一点也不怕她,当然了,任谁都看得出来虹英现在是在强撑着呢,它看着她的哭脸,明白眼前这人就是个纸老虎。

    而真正的老虎在后面。

    虹英心里清楚,卢老虎距离她不远了。

    她还是被追上了,她想起来卢老虎家里养着马匹,而且家中还有自行车,这可是个稀罕物,骑起来可快了,无论是马还是自行车,她的两条腿都跑不过的。

    面前没有路可以走了。

    如果要被抓回去沉塘,那不如一头撞死在这来得痛快。

    可她真的要去死吗?

    她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最后要的是她的命?

    虹英咬牙,扔了手里的石头,吓了一下那条狗,见它不上前,便翻下田,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在菜地的隐蔽处刨开一个土坑,把钱埋进了脚边湿润冰冷的泥土里,盖得严严实实。

    如果她还福气活着,她便回来拿,没有的话,就算留给这陌生的人家,她也不便宜了那些要杀她的人。

    做完这一切,她随即听见了马蹄声。

    虹英安静地站在路边,头脑一片空白。

    她想活下去。

    虹英想不了其他,脑袋里只有这一句话。

    她要活下去。

    虹英没有等太久,卢老虎的马匹转眼便到了她跟前。

    卢老虎五十左右的年纪,络腮胡,皮肤发黑,光头,胖脸,一身横肉,大冷的天,只穿一件单褂。

    他不爱笑,说话极快,却说得含糊,常人听他讲话,总要集中精神,不然听不清,而卢老虎讨厌重复一句话两遍,你若问他刚才说了什么,他一定会给你一个窝心脚。

    干爹!虹英心里打鼓,她冲上去叫对方,开口便是颤音,她忍住心里的害怕,叫道:干爹,你要帮我!

    卢老虎在她面前停下,马匹冲她吐鼻息,虹英咬住舌头,对上卢老虎审视的眼神。

    女娃,你跑了一晚上,你有能耐,还要帮你什么?

    卢老虎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手里攥着马鞭,虹英瞧他动了手臂,吓得连忙道:我是来找阿柏的!

    终于说了出来,虹英捂着脸,再也抑制不住恐惧,放声大哭起来。

    阿柏,呜我要找他虹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没偷人,我要找他!

    你没偷人?卢老虎沉声问。

    我虹英咬住嘴唇,我没有,我心里只有阿柏,干爹,你是知道的呀。

    身后又赶来几人,虹英认出来他们都是卢家的近属。卢老虎静静地看着她,虹英止住了哭,她擦干眼泪,再一次在这些人面前大声道:我要找成柏,我没偷人。你们都不信我,可柏弟会信我,所以我才跑出来,我是要去找他的。

    你个女娃,说得好听有人开口要骂,卢老虎举起手,打断了他。

    正好。卢老虎不冷不热道,我正要去接成柏回家,他已经坐了火车,又搭了别人的拖拉机回来,现在在成桥了,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到时候,你有什么委屈,去跟他说。

    虹英无法拒绝,她低下头,认命地跟在这行人身后,在黎明冷冷的光辉中,跟同他们进了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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