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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第6/6页)
走进卧室,大声甩上门。震动之大,仿佛隔着墙在舒的脸色甩了一道耳光似的。 舒几乎是逃进自己房间的。他用背抵着门,抱着箱子,深深地喘息。 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懂曾经朝夕相处,相依为命的哥哥。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几年前忧忧一时兴起,买回来一盆兰花。忧忧对照顾东西并不在行,更没有心情。反正死了还可以买新的。所以平时都是舒在打点。几年来,兰花在明亮的客厅已经非常丰茂。 他们在那盆娇气又文雅的花朵前,一起吃过许多茶饭,花期甚至拍过合影。 舒每次回来,也下意识地照看一下。没有每日的细心照顾,兰花草很快没了精神,恹恹的,维持着一种半死不活的边缘状态。 可是当舒去提水壶的时候,却被忧忧挡在水池前。 这是我的花,不是你的。忧忧抱着胳膊宣布。你没有权力照看他。 舒咬了咬嘴唇。他是个物欲淡薄的人,但是对于照料了许久的生命,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哥,那就拜托你浇水 可惜他的这种在意,立刻被忧忧察觉了。 我想怎么处理,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指点。忧忧尖刻地说。放下水壶,不然我立刻连着花盆扔出去。 忧忧的威胁奏效了。 等到舒这次回来,那盆兰草已经彻底枯萎,仿佛一颗枯黄的头颅,悬在旧日的位置。 虽然也有保洁来打扫,却没有人敢动这个战利品。舒知道,这就和悬在城门,被处死的俘虏一样,是来震慑他的。 舒已经不敢再看家里的任何细节。他知道,这么多年的他用心浇注的一切,忧忧都会毫不留情地撕毁给他看。 就像他毫不留情地,毁掉了忧忧本已拥有的幸福。 舒有用的个人物品其实也少。他仍有工作和积蓄。所以日常用品基本没动,只带走一些文件。 但整理文件也十分劳神。打包完天已经黑了。他合上了行李箱,推到客厅,临走又忽然看到茶几上相框。 相框里,是他们兄弟的合影。 他犹豫了一下,仿佛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去那那个相框。 放下。 舒被吓得一激灵。果不其然,那颀长的人影正倚在一边,刻薄地看着他。 哥 那天,我和你做过很多次,忧忧仿佛一个发现猎物上钩的猎手。你脖子上还有痕迹呢。你为什么还要?你不是觉得很恶心么? 可,可是舒已经快要哭出来。对于忧忧的这种逼迫,他丝毫没有反击之力。忧忧之所以如此眷恋他,也是因为这个兄弟对他从不设防。 好吧,你可以拿走。不过那里面有我的照片。忧忧仿佛施舍一般,居高临下地说。你只可以拿走你的那部分。忧忧丢过去一把剪刀,恶毒地笑了。剪开来。 舒垂着头,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什么,他没有回答,只是拉起行李箱的拉杆,捞起风衣,然后缓慢地在衣兜里寻找。 你做什么。忧忧不再斜倚着,直起身来。 舒仍然没有回答,只专心于手头的事情。然后终于他摸到了一串钥匙环,钥匙环已经老旧了,上面还挂着一串金属的数字,已经磨损的很厉害。 舒将上面的大小钥匙退下来,信箱,储藏间,车库,保险箱所有的钥匙,曾经都是一式两份。 还给你。舒将那些钥匙一字排开,只取走了研究所的钥匙。最后他将空心的圆环,和数字吊坠也摆在桌上。我我算不清楚,这些就都还给你。 忧忧怔怔地看着那个吊坠,那上面的数字是他们的生日。这个数字吊坠,他们兄弟都有一模一样的。还是他们高中时,两个人一起买给对方的生日礼物。 在忧忧眼里,这是他们从母体分离的日子,也是他们开始相遇的日子。 这样,可以了吗?舒仿佛终于卸下了什么重担,什么都不在乎,人就会轻松。我可以走了吗? 毫无征兆地,忧忧拾起边上的剪刀,狠狠戳在行李箱表面,划过长长的一道。因为用力太大,一道血迹顺着刀刃淌下来。 你做梦。 长发美人仿佛毒蛇一般,艳丽地笑了。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他直勾勾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舒,将艳红血迹抹在嘴唇上。全部,都是我的。 舒被发狂的兄弟吓得大惊失色,只得丢下箱子,推开门夺路而逃。 舒开始了东躲西藏的生活。 有时候他下班会发现一些不明的车辆停在研究所门口。有几次他都是翻了研究所的紧急逃生通道,从外墙一点点爬下去。 他也换了手机卡。将旧卡存在办公室。但是只要他用实名注册什么,那些跟踪者就如跗骨之蛆,永不断绝。 但忧忧不会亲自前来。舒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因为在他们之间,忧忧是不会屈尊亲自前来请求的。 舒永远是道歉,安慰,哄着他的角色。他们都习惯了太久。但舒也开始反思,也许就是他的纵容,给了对方错觉。 这是一场身心俱疲的拉锯战。没有人是赢家。 毕竟有一点,舒说的是真心话,不论如何,忧忧都是这世上他最重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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