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枪 (第2/2页)

 不，不一样。

    柳絮沉吟了几声，想起来最近听到的一些传言。他们都说来的是好兵，可是混乱之际谁也不敢完全放松。柳絮定了定神，握紧了拳。

    阿五押货去了，府里身上有些本事的都随他去了，只留下几个人看家，谁知道那当兵的究竟好惹不好惹。

    我去吧。

    柳絮从几案后绕到前面，将领口的盘扣扣好，将碎发掖到鬓角。门房随着柳絮出门，虽然他上了年纪，可是手里还攥着一把刀。

    久久无人应门，小满让胡安喊一嗓子知会一下家里人。胡安那声娘一出声，柳絮心都颤了。

    我儿，娘来了柳絮喉咙一紧，她踉跄上前拉开门闩。跳入眼帘的不止有胡安。

    小满的余光能瞥见这是一个好看且气质很好的女人，她觉得太美，没敢正眼瞧，她只是笑吟吟地把孩子递给对面的女人。

    嫂子，你家孩子可真沉哪，平时都给吃的啥。

    你？柳絮的声音起先有些疑惑，接着是确定，接着又是颤抖。她接过胡安却没有力气把她抱起来，哆哆嗦嗦地弯腰将胡安轻轻放到地上，眼神却不舍得从小满脸上移开一刻。

    是了，是她千想万想才想出来的人。

    小满也愣了，她失声地啊？了一声，然后呆在原地。她想过千遍万遍和柳絮重逢的场景，却不曾想过是这样戏剧的。

    柳絮扑到她怀里，她被撞得胸口一疼才反应过来。小满只是呲牙咧嘴的笑。

    你刚刚咋不带着孩子去看我游街，可风光了，胸前表个大花。那你就能指着我跟别人说，看，这我老婆......

    小满故意这样说逗她笑，柳絮都晓得的。她破涕为笑，颤抖的指腹摸索小满颧骨那块小小的疤。

    小满不想让她追问自己身上的疤是哪来的，急中生智拿掉了帽子，盖在一旁发呆的胡安头上。她拉着柳絮的手，摸了摸自己一指长的头发。

    前两个月，他们说打完这最后一场仗就能回家了，我就从那时特意留起来的。司令员说我净整这花里胡哨的，瞎爱美，我说你懂啥，我老婆喜欢我长发......

    小满絮絮叨叨地说些有的没的，每一件事都和柳絮有关。她不厌其烦地讲，柳絮不厌其烦地听。终于小满讲到觉得自己已经无话可讲了，两个人只能我看着你你看着我。

    好脏啊，你去洗脸。柳絮起初以为小满是黑，摸了一把才发现自己的手也是黑的。她嗔怪地推了推小满，一副嫌她的样子，自己却唤胡安和自己去给她烧热水。

    小满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那边风沙大么......我不洗脸就是最好的保护皮肤的方法。

    柳絮端来一盆热水，起先是要亲自给小满洗的，小满一闪身子躲开了。

    我自己来，不能脏了老婆的手。小满干笑着，脸上闪烁不定。她蹲在地上，打着肥皂，洗下来一盆黑水。

    柳絮递给她一盒雪花膏，小满显然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她好些时间没有见过这样稀罕的物件了。这次没等她拒绝，柳絮直接拉过小满的手，细细地给她手上涂。

    小满愣愣的，心里头忽然感受到一股汹涌的幸福感，这比打了胜仗还开心。

    一直蹲在一旁的胡安戳了戳小满，小满方才反应过来，自己闺女还在这呢。她正想着怎么跟她解释，胡安的手便在她面前摊开。

    小满一愣，然后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那把木头枪，放在胡安手心。

    正正好好，幸福和脉脉温情把这座小院填得正正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