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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进了青稞的嘴里面。 兜兜转转,阔别多年我们又在这里相见。 他摸摸我的头,故作高深的讲:没变,和从前一样。 真能放屁。 我和青稞不怎么像。 但我知道,但只有我知道,他指的不是青稞,他指的是我。 他说我和从前一样。 可我怎么还会和从前一样呢? 青稞死了,我也跟着死了。 我和从前不一样了。 莫青瑜插话进来,她很惊讶陆争记得我,说话时紧紧挽着男人的手臂:那你呢小稞,你还记得陆争哥吗? 我抬眼,和陆争对视。 我说不记得,显然他不意外,笑盈盈的看着我,说日后总会记起来。 日后你总会记起来。 不打没准备的仗,来之前我把莫家的每个人都给研究个透,所以会在这里遇见陆争,其实我并不意外。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和莫青瑜会在年底订婚。 我是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想象中我金刚不坏,百毒不侵,如今遇上了陆争,又开始明白人类的无能渺小。 我有点烦躁。 我其实没有准备好。 拆开一包草莓糖,借着明亮的灯火,让我和远处的男人对望。 隔着很远,可我就是看见他在笑,莫青瑜吻上来,陆争的目光却一直锁在我身上。 他们如此亲密,其实是隔着海角。 看他戏谑的眼神就知道。 草莓糖叫我咬碎了,老管家出来找我,说主角不可以东躲西藏。 我没有东躲西藏,我不需要东躲西藏。 见血封喉,一击毙命,没有真本事,哪敢孤身前往。 糖果被我咬的咯噔作响,像是野兽咀嚼人骨的声音,就是这么脆,就是这么响,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有时候午夜梦回,看见一条嗜血的恶狗,那些被大卸八块的人都成了它的美味佳肴。 手指头脆的像是胡萝卜一样,三两下就进了肚子里,瞎了一只眼睛的年轻人得意的狂笑。 我们害怕,却连半点哭声都没有,生怕被拖出来以儆效尤。 地窖很大,里面挤满了人,可像我这样四肢健全的少之又少。 扒舌头,挖眼睛,用角落里的闸刀硬生生的砍断手脚。 他们喜欢这样做。 他们总是这样做。 那些年我看见他们杀人,随意的像是杀猪一样,一些扔去喂狗,一些抬上去加工成鸡饲料。 对外卖一个好价钱,指着配料表说营养贼高。 青稞比我瘦也比我小,但她紧抱着我,是我的依靠。 叫我几声姐姐,小姑娘在我耳旁轻声的讲:不要怕,你会活着走出这里的。 可我看她,满眼都是绝望。 我说青稞,又死了一个。 她没有办法的笑笑,更紧更紧的抱住我,没再说什么了。 事实在眼前摆着,狗嘴里的人骨还带着脆响,我们脏兮兮的挤在地上,比垃圾箱里的剩菜还脏。 身如蝼蚁,命如草芥,被恐惧驱使,人人都如行尸走肉一样,神色麻木,呆呆地坐在地上。 大家都不敢想,自由是什么模样,只有青稞,她一次又一次的对我讲。 她说姐姐,你要活着离开这里。 外面的世界好漂亮。 姐姐,我希望你能离开这里,我想让你好好活着。 一次又一次,一直到死。 她都对我这样讲。 我不敢忘。 我不敢忘了青稞,我也不敢忘了那段时光。 我要把它刻进皮肉里,刻在骨头上。 还要做成饭,煮成汤,通通烫进莫青瑜的喉咙里,肠穿肚烂都不算漂亮。 我恨透了她。 我要让她终身难忘。 我发过誓。 我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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