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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越来越幽深。

    暮色四合，谢云羡搁下茶杯，起身站到栏杆边上去，头没回，“先生可是想好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了？”

    惠闲拨弦的手一顿，曲调错乱，索性手一摊，压住琴弦，一切杂音消散。

    “出了城，往东五十里就是东平王城，拿下那里，惠先生您就功成了。”谢云羡伸手指向东边，因为天色太暗了，那里只有一片虚无的黑。

    惠闲起身，将肩头的头绳撩到身后，然后走到谢云羡身边，在谢云羡偏头看她的时候，她绷着的脸突然笑开了，“功成……功成身退……可君上能够让惠某身退么？”

    谢云羡眼睛眨也不眨，微笑道：“自然不让。”

    惠闲也笑。

    谢云羡又说：“惠先生是大庆的功臣，他日是要与孤载入史册的，惠先生若是学前朝那些人归隐山林了，那孤实在是太寂寞了。”

    惠闲笑得更厉害了。

    你不过是要我成为你通往权力巅峰之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惠闲啊，你这一连串的笑不对啊，不是这样的，不是光嘴巴笑就完了的，眼神，五官都调动起来。”导演说。

    这已经是第三次重拍了，导演脾气好，没有说重话，可是景昀心里是真的过意不去。

    天虽然黑了，可是气温还没有降下来，楼里蚊子也多，摄影组与灯光组的工作人员被一边要忍受热意，一边还要忍受蚊子的叮咬，可是没有一个人抱怨，这让景昀心里更有负罪感了。

    景昀咬咬牙，看向导演：“大家能不能给我十五分钟调整一下。”

    导演视线在场上扫了一圈，见大家也有些累了，便冲她点了点头：“那你好好调整。”

    景昀鞠躬：“谢谢！”

    话毕，自己就坐到古琴边上去了。

    从桌子底下的包里翻出折叠镜，将折叠镜往桌子上一立，然后开始对着镜子笑。

    惠闲该是怎么笑的？

    她知道谢云羡要弄死她，但是她自负谢云羡弄不死她，所以她的笑容得有点不屑。

    除了不屑，应该还有点不安，因为她现在有点看不懂谢云羡了，她不知道谢云羡会在什么对她时候下手。

    景昀对着镜子笑，不管是抿唇，还是咧嘴，可是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到底是缺点什么呢？

    景昀撑着下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眉眼如画一般的好看，雌雄难辨的美貌与气质，让人很难不被吸引。这样一个好看又有才的人，谢云羡为什么不选她，而要选拖油瓶容初呢。

    好像有点幽怨。

    谢云羡竟然因为容初要弄死她，心里凉了。

    对了，就是心凉了。

    她帮谢云羡从一个小小的国君成长为一个大国的国君，谢云羡不方便下手的人，她帮他铲除，替他背负骂名，可是谢云羡竟然因为一个容初就要杀了她。

    她做了那么多，比不上一个容初。

    既然谢云羡不仁，她便更有了黑化的理由。

    一切都对了。

    惠闲笑，纵使是带着悲剧色彩的，可是仍旧要傲倨一些，因为她自负有能力打那些人的脸。

    景昀对着镜子练习，眼神对了，唇角的弧度也对了，下巴扬起的弧度也对了，然后她站起身，看向导演：“导演，我准备好了。”

    第四条一拍就过了。

    这一条拍完了就收工了，景昀心里还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