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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风缘 (第18/21页)

看他,回不过神。

    他又是一声长叹,如此便坦诚认罪,还乖乖领罚,若不是朕费心护着,挽风定是要被人坑得干干净净了。

    他摇着头,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朕既将挽风放在心尖上,又如何忍得这些刑罚便只是诓骗着随便一说,也早已令朕心痛难忍如何会当真施诸于你?

    又斜睨我,却不知挽风是如何忍心施诸于朕的。

    我讷讷无言。

    小皇帝仍握着我手,朕如今已知挽风之前尚未开窍,并非对朕无情,只是懵懂不自知。又被奸人诓骗,心怀愤恨如朕前时所言,朕并不怪你。

    更何况小皇帝展演笑开,挽风即便对朕以仇人相待,却仍处处心怀怜悯。佯作嫖客时,却先喂朕饮食,挑的都是朕素来爱吃的。宿于你府中时,餐饮药物,无不妥帖,又皆是亲力亲为。便是打算亲手凌辱于朕,见朕面色不对,也都及时收手。朕一一看在眼里。

    我心神剧震,那些个令我自己也觉得矛盾难解的心思做法,竟是因为我也早就对小皇帝怀情么?

    我一时不信,却又自觉并无其他解释。一时又暗惊自己竟怀有这等心思,还早早就教人看了出来一时又暗悔自己愚钝不自知,反伤了心系之人纷乱繁杂,难以辨明。

    小皇帝本就在发烧,强打着精神说了这许多,早已疲累不堪,孱弱地一挥手,东屋柜子里有顾焱一案的全部资料,你自去取了看。莫要回府瞎想,反倒疑心朕诓骗于你。

    也不待我解释,翻身便朝内侧躺好,朕乏了。跪安罢。

    我不知该如何自处,只得跪在原处,罪臣为陛下侍疾。

    小皇帝也不回身,只闷闷道:要你侍疾?王德全是闲养着的么?你此时心绪不宁,自去整理罢。若想清楚了,还愿意回来,再来见朕。

    那罪臣替陛下去请太医。

    若是需要太医,自有王德全去请。

    竟是一刻也不愿我多待的意思。

    我刚刚明了的自己心意,刚刚得知的他的心意,刚刚知晓的父兄前情,刚刚剖白的不齿之罪竟似已全然不在小皇帝心内,只留我一人在此纠结挣扎

    这些纷乱的思绪在我心底里生了根,将我深深地扎在这一方青砖上,动弹不得。

    小皇帝也不再理我,半晌无声,竟似已沉沉睡去。

    我不知在原地跪了多久,更不知想了些什么,直到暮色西垂,有阳光斜斜钻进内室,我才回过神来。

    欲要起身时却一个踉跄,此番当真是跪麻了腿,动弹不得了。

    运功转了几个周天,旋即苦笑。枉我自以为偷偷习有功夫在身,竟是早就被皇家发现了甚至漏洞百出到我那所谓的父亲都因此放弃了将我培养成细作

    我这一生,竟是兜兜转转在一场惊天阴谋里,枉我还自以为才高八斗,智珠在握

    祖母的死、生父兄弟二人的死,完颜燧几十年的阴谋,身边人对我的多番诱骗这些繁杂的陈年公案摊在我面前,摆在近在咫尺的东屋,我却提不起心力去翻阅查访。

    细细想来,我此时的全副心神,竟是尽数牵系在眼前这个纤瘦的身影上。

    他怀着对我的一腔真情,却被我卖进南风馆,又天资聪颖,早早就猜到是我所为。心下该有多少委屈?他在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就认出了我,顾忌着我满腔的恨意不敢相认,却又将求生的布条交付于我,既是信任又是期盼我却又让他在那污泥里多留了七日,对他用药,毁他男人的根本在接他出来时任由鸨母在我面前凌辱于他,任他跪我,还射他一脸,一朝天子,几曾受过这般折辱?若这折辱还是心上人施加于他,又当何如?

    即便是接他回府,在照顾他时我亦是多有敷衍,明知他难于便溺,还故意多灌水给他。任他在欲海中挣扎求恳,任他顾不得廉耻体统以性奴自居求我这个主人开恩怜悯

    是何其残酷无情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枉我顾迴自诩清高,便是这般亲者痛、仇者快的清高法么?

    若他今日没有说出这些真相,我仗着一腔愤恨,继续欺辱于他,未必不会发展到任他在大庭广众下淫虐自侮,做出毁他清誉体统的蠢事来!

    他对我一腔爱意,满怀包容,我却自私无耻,只顾泄恨泄欲

    他却不肯罚我。

    若他罚我,我们也算是扯平了,我便无须再面对这无边的悔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但若他罚我,我们也不会再有来日。

    这便是他宽待于我的心意所在么?

    经历了这么多,他竟仍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和他的来日

    未尝不是在赌罢,赌我不是个懦夫,赌我敢担着这些悔恨,继续面对他

    赌我还愿意回来。

    念及此,我终于定下心来,轻轻俯身,探了探他的额头,陛下?

    入手滚烫。

    比烙铁还烫,比最烫的思绪还烫。

    我近乎连滚带爬地出了上书房,高声唤着王德全:传御医,快传御医!陛下发热了!

    御医请脉时小皇帝已徐徐醒转,待被问及是否身受外伤时却不许御医查看,只叫开些汤剂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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