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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只见月色下他一张大为苦恼的脸,极为难似的开口对她说:怎么办云小姐,恐怕我不能对家母回绝这门婚事了。 云瑶以为他有难处,问:怎么了? 孟怀荪展颜一笑:因为我对云小姐,兴味正浓。 他花名在外,纨绔子弟的话,多余一听。云瑶转身就走了。 可这人同前两次见时又不同了,今日极是端方有礼。她甚至不敢看他,这时心里已不像方才上车时那么不情愿,心里不由的放松了些。 可他说的那些话,不论真假,她都不能当真。 车开到迟家,孟怀荪说到做到,只将她送到门口,未再多缠就走了。 迟家的佣人迎上来接了她的外套,云瑶刚走近内厅,就被陈颖芝迎上来,她点着她的额头对宋佳慈笑道:到底是大了,对我们也有秘密了。 宋佳慈也说:自是女大不中留。 两人慈爱的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笑,云瑶一头雾水,见状,宋佳慈在她腰上轻掐一下,说:还装,我与你舅母都看到了。 陈颖芝也说:刚才是那位孟公子送你来的,是也不是? 云瑶连忙摆手,连声解释,可饶是她再如何情真意切,两位舅母根本不信,只当她害羞而已。 云瑶只得作罢,假的真不了,又何必多说什么呢。 中午家中只有三人,这天气冷的不成样子,三人决议烫个锅子来吃,热锅子随时添汤添火,吃多久都不会凉,正适合这天气。 三人吃饱了,佣人已将偏厅的壁炉添好火,还上了茶点,两位舅母俱都膝下无女,一向视她为己出,三人笑笑闹闹,一下午也就过去了。 云礼前几日已同迟家两位小少爷一道送去了陈家。陈家祖上乃是前朝大儒,冬日送去陈家私塾进学,已是惯例了。 天刚擦黑,外面响起来汽车声,迟竟臣与迟竟和两人回来了。 两位舅母各自迎上去,云瑶也站起来叫了两声舅舅。 等两人换了常服下楼来,茶桌上已经又换了一轮茶点了。 几人坐在一处品茶谈天,不知怎么聊到了徐昭身上,两位舅父刚从帅府回来,说不止平阳关大捷,徐昭还带人将去岁失去的荆州夺了回来,另还攻占了北部的怀州与充州。 云瑶原在一旁默默听着,这时心里猛的一跳。 战事凶险,徐昭,少帅可有受伤? 她突然开口,几位长辈都看向她,迟竟臣看了她一眼,说:少帅无碍,听大帅说,不日即归。 她方才一时无状,不知是否让人察觉到什么了,听了这话,故作镇定,那就好,少帅无碍,我等也就放心了,这几日我去街上,也常听人挂念少帅安危呢。 迟竟和闻言也点头,少帅虽年轻,但他瞧着,治军的手段不比大帅差,果然虎父无犬子,前年南方大乱,许多昔日里发誓效忠大帅的将军为了一己私欲,割据一方,置整个南方团结协作的大局于不顾,只顾自己坐拥一池一城的无上虚荣,罔顾军令,拒不出兵抵御进犯的北部大军,将南部一直引以为豪固若金汤的铁桶合围之势亲自撕开一个口子给北伐军来钻。 那次危机,福星正是少帅。 少帅无碍,自是整个南部之幸。 一旁的壁炉里的柴火,哔啵作响,围炉闲话,灯火可亲。 稍晚间,两位哥哥也当职回来了。 下人们撤下了茶桌,有条不紊地忙了些时,六时整,上菜了。 晚上吃的是八宝烩饭,白玉鸡脯,炖生敲,另烹了一只仔羊。 用过晚饭,陈颖芝原想留她住下,云瑶婉拒了。 得了舅舅一句无碍,云瑶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晚间食欲也好了,多吃了几口。 她的车虽说修好了,但哥哥们说怕还有暗伤,最好送去大检一番。今晚又另派了车给她,坐在车上,一路开着,近年关,虽说前线还有战事,城里却已是一幅年景了。当街的铺子早已挂了红灯笼,有那迫不及待的还贴了年画。天都黑透了,处处亮着灯,街上竟还有不少行人,临街的一家酒楼门前,站着约莫已经吃好正要离去的一家人,红彤彤的灯笼底下,高大的男人正弯腰将一条围领戴在小女儿身上,女人在一旁含笑看着。 车子很快就开过去了,云瑶心里生出些羡慕。 她抬手扣着车窗玻璃,一不小心划出一道尖锐的声音来。 连前排林叔都吓了一跳,他担心的回头问她,怎么了? 云瑶回过神来,低声回了句,无事。 车开进院内,屋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陈妈年纪大了,今日她去迟家吃饭,早早交待了陈妈早些休息不必久侯着她。 她年纪大了,此时大约早已睡下了。 门房见她回来了,等她上了二楼就落了钥熄了灯。 洗漱好睡下时,云瑶抬手将整个云家最后一盏灯也灭了。 院中培植的树木早已凋弊,窗外摇曳的枯枝残叶,在黑漆漆的天里随风轻舞,月光照着,在屋内的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冬天冷冰冰的夜,上上下下静的要命,云瑶将眼睛闭的紧紧的,往被窝更深处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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